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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芡下聲問道:“是要去見王后娘娘嗎?”

    “不,”容軒略帶陰冷地笑了起來,“是太后娘娘。”

    作者有話要說:不不不,鬼決絕對沒有要崩壞的意思☆、登基

    “看母后的氣色如此,想來是大好了?”容軒笑著奉茶道。

    容後笑著接過茶,輕嗅著杯中溢出的茶香,面帶慈祥。

    北宮一直只有容後和玄月二人居住,雖是簡樸,但是並沒有苛減月例。加之之前容軒不在都城,容後移駕淳安殿暫代朝政,玄月讓御膳房多加了一些補品和湯藥,又有鬼決的精心照料,反倒是這幾日憂心容軒的傷勢而臉上清減了幾分豐腴。

    “前幾日聽說你醒了之後,母后的病就好多了,許是應了那句母子連心罷。”

    容軒也是樂呵呵地笑著,宮裡難得見著這麼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添了笑語的北宮,似乎瞬時也就沒有那麼陰冷了。

    容軒笑道:“母后之前限我二十天必須歸國,兒臣還以為二十天後,母后當真就要撒手不管了呢。”  

    容後想起這事就半笑著皺眉嗔責起來:“你還好意思提這事,若不是流芡飛鴿傳書給我,本宮早就自顧自清修去了。”末了停了停話語又柔聲接道:“不過,畢竟你父王在那裡,多待一會兒也沒有什麼不好。”

    “來,”柔和的眉目又掛上了笑意,“讓母后好好看看你。”

    容後說著,伸手穿過容軒腋下,如同容軒幼時一般將他坐著的身子引著他半跪起來,容軒無奈地笑起來:“母后,我又不是小孩子……”

    “……快還我……”

    “你跟我學一個動作,學完了我就還你。”

    記憶里然後是誰人傻愣愣地學著他人舉起了雙手,冷不丁地就被那人抱了起來,摟進懷裡怎麼都不肯鬆手了?

    想起無涯,容軒的臉色有些難看,忙推開了母后的手掩飾過去。容後有些不開心:“從小都是這麼抱的,現在還不好意思了?”  

    “母后,兒臣都十九了……”

    容後臉色一黑:“不許你提醒母后又老了一歲。”

    “沒有沒有,母后您可是雙綾之首啊,艷絕臨都的。”

    “說起來,孩子,”容後道,“這兩年的生辰,都未曾替你好好辦過。”

    容軒搖頭道:“我不介意那個。”

    “母后倒是有些遺憾,總感覺像少了些什麼似的,有些後悔,這兩年總是感覺兵荒馬亂的,兩次生辰都忘了。”

    容軒笑道:“原來母后還會有後悔的事?”

    容後聽聞,臉色微微黯淡下來,眸中卻是泛起了微光:“是啊,有過。”

    容軒揀著盤中的果實隨意問道:“是什麼?”

    “是件大得大失的事,”容後沉沉道。容軒將口中的果實咽下,忽然安靜了下來。  

    “母后現在還後悔麼?”

    容後盯著容軒的眼睛,嫣然一笑:“不後悔,只是想著,也許當時是能夠兩全的。”

    “看來母后最終是大得了。”容軒笑著伸手去揀盤中剩下的果子,冬末的果實難得,自然就吃得特別帶勁。

    容後的目光牽引到了很遠的地方,一句話不知是在對誰講出一般喃喃地吐了出來。

    “……是啊,他真的,給了我太多太多了。”

    “母后說什麼?”

    “……沒什麼。”

    容後笑了笑,而後抬眼往殿外看看,容敏同玄月正在廊前說話,方才與容軒同來,只是一同入殿來跪拜過後,沒有在殿內久留。也不知玄月說的是什麼,容敏臉上難得地見到了笑意,只是這笑總是久不了,總是迅速就會從唇邊消失掉。

    “你姐姐她……”

    “姐姐的心結沒有打開。”容軒無奈地笑笑,只是相比起之前百召不回,自己這次重傷容敏卻從東疆前線返回了容宮,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  

    容後覆上容軒的手憂心道:“她是你唯一的姐姐了,你莫怪她。”

    “自是不會。”容軒笑了笑要母親寬心。

    容後臉上的憂色依舊沒有褪去:“敏敏的心結未了,軒兒你的呢?”

    “……軒兒。”他的聲音。

    腦中忽然又想起那人一身霜白的衣衫,千年冰封的寒霜眼中融下一汪春水般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鋒利的薄唇微動,連聲線都是動人的,墨色的發隨風飄逸著,遍身透著股淺淡迷人的香氣,一對異色的瞳眸,像是要吸走人的魂魄。

    容軒端起茶杯的手一頓,皺起了眉心,臉色微微一變。

    “是兒臣大意,”容軒道,“只是母后,靖無涯已死,他的事,以後不要再提了。”

    容後沒有責怪,也沒有安撫,只是說了一句:“你自己拿定了主意便好。”

    “說起主意,母后,”容軒道,“兒臣覺得,慈安殿有些破舊了,想翻新修葺一番,不知道母后……意下如何?”  

    容後奇怪道:“慈安殿已經空置了好多年了,怎麼忽然想起……”話說到一般,忽然明白過來,噤聲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慈安殿歷來是太后的住所,容軒忽然提起要修葺慈安殿,其意不言而喻。

    “也好,母后早就想換地方住住了。”

    “母后若是覺得慈安殿太過紛擾,也可繼續居住在北宮,兒臣聽您的。”容軒體貼道。

    容後笑了笑:“無礙。”

    慈安殿位居淳安殿東,是除了王后的寧安殿外,離淳安殿最近的宮殿。離他生前最近的地方,怎麼會不願意去。他不在了,可他的氣息還在,他和她的子息還在,他的國也還在。生人對逝者的挽留,永遠都是微薄而執拗的。

    然而當容後看向自己的兒子的時候,心底莫名地緊了一緊。

    容軒在笑,笑得明朗,淺藏憂傷,隱隱的,還透著一股凌厲的冷意。

    他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的?

    “慈安殿要修葺了,那寧安殿呢?”容後試探道。  

    “寧安殿兒臣一直都有專人打掃。”容軒答道。

    “不是,”容後神色微微緊繃,“母后的意思是,那裡會有新主人嗎?”

    容軒頓時愣住了,顯然從來沒有考慮到過這個問題,轉而又笑著看向容後道:

    “母后希望那宮裡住人嗎?”

    容後自是不信容軒會如此,但為了容國,依然帶著期望似的點點頭。

    容軒微微一笑:“那兒臣就考慮考慮。”

    容後鬆了口氣,淡淡笑道:“那母后,就先以茶代酒,在這兒先預祝新王登基了。”

    “多謝母后。”

    果然,走出到廊前的時候,容敏只是同容軒眼神對視了一下,一句話也不曾多說,容軒獨自站在廊前,也沒有要回宮的意思,北宮裡的冬梅謝得差不多了,落紅融不進凍土,被宮人掃到了兩邊,任北風將它們吹乾,飄零得可憐。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容軒轉頭看到玄月,依舊是有些羞怯地垂著眼睛,看起來和在衛宮裡見到她時幾乎沒什麼變化,相比之下,自己倒是變了很多,明明才過了……不過兩年而已。容軒自然清楚姐姐替他從衛宮中救出玄月是何用意,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情意,虧欠她許多,救她一命,算是微薄的償還。這是容軒欠她的,卻是容敏替他還了。玄月到了宮中之後,一切用度參比郡主,是容軒自己的一點心意,權當是多了個妹妹,也沒什麼不好。  

    “殿……殿下……”看起來玄月似乎是準備入殿內的,不想這下撞見了容軒,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嗯。”容軒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不必在意自己,可以回母后身邊去,然而玄月卻沒有離開。

    “有事?”容軒問道。

    “我……”玄月躊躇著,微紅著臉仿佛小酌之後染了淺淡的酒色,看起來十分可愛,“日前殿下重傷昏睡,玄月……情急之下才胡亂喊了殿下的名諱,還請殿下……不要責怪……”

    “哦……”她說的是自己剛醒的時候?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卻沒想到她會這樣在意的,她這是……在害怕自己?又或者說只是為了……“不必掛在心上,你我年齡本就相差無多。”

    “君臣之禮……總是該有的。”玄月因找不到接下去的話題,猶豫著不肯入殿內而臉上有些尷尬。

    見她遲遲不離去,容軒重新轉過身來,上下打量道:“我記得你從前不愛穿得這樣素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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