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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流芡調了調呼吸,大喘著氣似乎難以開口,皺著臉吞咽了一下之後,顫著聲音說道:
“顏……顏二將軍,沒了……”
“什麼?!”
“熙兒——!”
“將軍——!”
容軒猛然站起,眼前瞬時一黑,搖晃著身子雙手按在龍案上穩住身子。殿下站著的顏老將軍悲慟地喊出次子的名字,整個人幾乎昏厥過去,被身邊的將士們牢牢扶住。
容軒白著唇色,對身邊的內侍喊道:
“快!宣太醫!”
幾個人將顏老將軍送了出去,容軒收回目光看向流芡,流芡眼中都失了神采。
他咬牙問道:“是景國的哪位將領?”
因為顏將軍的倒下而紛擾起來的朝堂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目光又一次集中在流芡身上。
“是……”流芡的臉色愈發白了起來,猶猶豫豫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容軒一掌拍在龍案上。
“是景國的車騎將軍……顏……”流芡咬了咬唇,剛一開口,淚水還是忍不住決堤似的涌了上來,“顏都!”
龍椅上的茜紅身影轟然坐倒,無涯從旁匆忙趕來,他擺擺手讓無涯不要靠近。
容軒不可置信地盯著大殿之下匍匐著的眾人,肩膀頹然地垂了下來,氣力在一點一點地從指尖消失。
秉著最後的一點精神,退散了眾臣,偌大的淳安殿,立時只剩下容軒、無涯和流芡三人。
容軒緩緩站起身子,倒進那一身霜白里,久違了的淺淡香氣。
“在東線的將軍,有誰?”
無涯扶住了容軒輕聲道:“北賀連和敏郡主。”
容軒點點頭,極其勞累地閉上眼睛。
“傳顏青,顏敬,林樓之,淳安內殿覲見。”
作者有話要說:
☆、東疆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莫里唐自己這邊網絡的問題,從中午起開始一直打不開後台,無奈之下只好等到凌晨再更文,為了彌補沒有及時更文的過失,另外加更一章(^ ^) 還請追文的大大們繼續支持莫里唐~以莫里唐這邊網絡的情況來看,當天的文當天寫當天po真的不是個好習慣,以後會儘早寫好然後存稿po送的,這個周日真的對不起啦(·_·|||)容宮之中連日陰霾,本就陰冷的冬日現下更是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宮中各處都在傳著炭火,宮人行色匆匆,寒冷的天氣讓所有人都對室外的天氣避之不及。
容軒暫時接管朝政的幾個月來,反對的故意挑釁的聲音越來越少。治國之才的顯露,讓所有人都快忘記了那位在別宮“養病”的容王。
得知次子戰死的顏將軍在太醫院休憩了不過半個時辰,聽到容軒的傳召之後不顧眾人的反對,立刻起身往淳安殿走去。
幼子叛國,次子戰死沙場,該是被擊垮了的顏老將軍卻是意外的精神,長子顏敬跟在身後,竟然還要快走幾步才能跟上自己父親的腳步。
“父親,你身子還沒好全,世子殿下說了您不必著急,可以修養兩日再來。”顏敬擔心父親的身子,跟在身後念叨著。
“敬兒,世子殿下此番召見我們,你難道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顏敬當然知道,有些事朝堂之上無法詳細言說,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才會朝後召見臣子。二弟戰死,固然悲慟,但作為武將出身的顏家人卻不會悲傷很久。戰場無情,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上戰場之前,早就已經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了的。
淳安殿的內殿,依舊是金塊珠礫富麗堂皇,容軒沒有換下朝服,飄逸的長髮被綰入勾金黑冠中,茜紅衣衫外玄色罩服,上紋日月星辰,蟒紋鸞繡,廣袖及地,投足間盡顯王室威儀。因著這身華貴的朝服,容軒溫和的面龐也似乎多了一分稜角。
“臣等參見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千歲。”
“起。”
“謝殿下。”
“顏將軍為何如此心急,不多調息幾日再來?”容軒關切道。
顏青起身抱拳一禮:“事關我兒性命,自然不願拖延半分,勞殿下掛心,老臣罪該萬死。”
“顏將軍言重了。”
顏青抬頭道:“殿下,還望殿下告知,害死我兒的敵國將領,究竟是誰。”
雖然不準備對顏老將軍有所隱瞞,但面對著老將軍極力隱瞞喪子之痛的眼睛,實在是覺得難以開口,淳安殿內一時靜默了下來。
林樓之顯然已經猜到了是誰,摺扇一收,眸中有些惶恐。
“殿下不必有所顧忌,”見容軒久久不曾發話,顏青挺了挺腰板追問道,“那人,莫不是罪臣的逆子顏都?”
“父親?!”
顏敬不如林樓之心思敏銳,見父親如此猜測,忙慌張地出口阻攔,然而抬頭看到容軒皺眉默許的表情,剎時面如死灰。
容軒賜席,流芡弓著身子大拜謝罪。
顏青威嚴地正了正衣襟:“東疆到底發生了什麼,還請殿下不要有所顧忌,對老臣以實相告。”
——
容敏在軍中每日清晨都會帶兵操練,戰場上的經歷將她的眼神磨礪的愈發凌厲。她遇事心思敏捷,較顏家將士一貫的行軍作風而言,容敏的細心更是幫了不少的忙,妙招奇出,舊招新用,多次救容軍於危難之中,化險為夷。三軍將士中,沒有人因為她是女子而不服從,更沒有人是因為她郡主的身份而勉強服從。
一日清晨操練後,忽然有人來報,北邊樹林裡發現有人窺視已久。
“是景軍?”容敏問。
“不清楚,但似乎只有一人,在樹林裡窺視已久。”那傳報的人如此說道。
“那是個探子?那人長什麼樣?是否穿了景軍的衣服?”
傳報的人想了想,確定地說:“沒有穿著景軍的衣服,那人個子挺高的,人看起來有些文弱瘦削,一身水藍的衣衫……”
擦拭著劍身的容敏忽然回過神來,收劍入鞘,猛地揪過那人的衣領。
“你……看清楚了?”
“末……末將看清楚了……”不知道為什麼容敏忽然如此緊張激動,傳報的兵卒有些惶恐。
容敏起身將劍別在腰邊,撩開營帳的門帘就往樹林走去。
“將軍!容將軍!您這是要去哪?”
“我去會會樹林裡那人。”
“您一個人去?”
“是。”
“將軍,不可啊!”那人攔在容敏面前,“若是有了埋伏該如何是好,多帶些人去吧將軍!”
容敏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他是一個人來的,沒有穿盔甲,必定不會有埋伏,放心吧,他不是景軍,只是個故人。”
兵卒有些擔心:“您一個人去也太危險了,末將另叫幾個人跟著您吧。”
“不用。”容敏冷聲道,“還有,此事不要告訴顏將軍。”
看容敏去意已決,兵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愣愣地看著容敏獨自一人往那樹林裡走去。
帥帳之中,顏熙和北賀連正在研究地形,帳簾外忽然喧鬧起來,隨後有個人衝進了帥帳跪倒在二人面前。
“顏將軍,北將軍!”
顏熙沒有生氣,揮退了前來想要把這兵卒帶出營帳的兩個侍衛。
“怎麼一大早的就如此慌張?”
“顏將軍,容將軍有危險!”顏熙微微一愣,和北賀連對視了一眼。
北賀連道:“怎麼回事?”
兵卒把今早在樹林中看見一人的事告訴了兩位將軍,看到顏熙和北賀連均怔住了。顏熙走到那兵卒面前道:“容將軍幾時走的?”
“半……半個時辰之前……”
“混帳!!”北賀連一掌摑到那兵卒臉上,“為什麼不及時通報?這種事情竟然也敢拖延這麼久?!”
兵卒覺得委屈,卻忍著沒有哭:“容將軍不讓我告訴二位將軍,只說她去去就回,可眼見著快半個時辰了容將軍還沒回來,這才忙跑來通報。”
北賀連開口就要罵,被顏熙伸手制止。
顏熙對北賀連道:“賀連,召集兵馬,樹林在北,留一半人鎮守軍營,由白起副將領兵,讓他們注意南邊的活動。其餘的一半,由你領兵,稍後入林來支援。”
“末將遵命!”北賀連道。
顏熙轉而對兵卒命令道:“你,傳我口令,命輕騎二十,立刻隨我去找容將軍!”
“末將領命!”那人立刻抱拳一禮,轉身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