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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無涯不理自己,容軒又湊近了幾分,無涯覺得臉上都能感覺到容軒呼出的鼻息,溫溫熱熱的,微微有些發癢。這姣好的面容湊近了看也極是經得起琢磨,無涯不禁想道,這小公子若是個女子……腦中的想法還未脫出,衣領忽然就被人抓住,什麼溫潤的東西在自己的唇上迅速一觸,垂眼就看到容軒滿目笑意地看著自己。
“還有,本公子是個斷袖。”
唇間輕柔的觸感還在,無涯僵住身子,一臉錯愕木然。
作者有話要說:這大概是…無涯同學的初吻?
☆、入宮
“父王不出言反對,想必是同意了?”
“這……這這……”大殿之上,老容王擦著額頭上的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容軒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煩了,自顧自說道:“父王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總之兒臣是要定他了。”隨後勾勾手指,轉頭對身後的無涯道:“送我回我宮裡。”
“已經在你的容王宮裡了,容小公子”無涯斜睨著他,語氣中壓抑著不耐煩和一貫的冷漠,“殿下怎麼不叫你的宮人送你回 。”
“不要。”容軒一臉玩味地笑著看他,“本公子就要你送我回去。”
容軒腳上有傷是絕對不能下地走路的,無涯無奈,只好冷著臉抱起他,撥開他黏在自己頸窩處的頭,把這嬌生慣養的小公子送回去,留下整個淳安殿的宮人們陪著老容王一起擦汗。
進了宮殿後,無涯替他查看了下扭傷的腳踝,好在那藥酒不錯,現下腫已經消退了不少。
老容王膝下三女一子,最疼的自然是最小的容軒。
容軒小的時候被人被奶娘抱出去,所有人都圍上來輕輕捏著他的小臉說:“喲,好俊的小郡主呢。”老容王臉一黑,各位官夫人們就都識趣地散開了,只有容後仍一臉笑意地看著容軒,寶貝得很。
容軒姣好的容貌承自容後,也是姐弟四人中與容後長得最為相像的,在容後的堅持下,八、九歲時仍是姑娘的打扮,比上頭的三個姐姐還要好看。相比之下,倒是那年長他兩歲的三郡主容敏看起來更有些男子氣魄,常常穿著男裝在宮裡走來走去,舞槍弄劍樣樣精通,十五歲時還被任命為副將,隨軍出征,完全是個兒子的樣子。
容王從前還對此沒什麼擔憂,想著男孩兒大了總該會有男孩兒的樣子,直到十歲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是女孩子的容軒,拉了自己身邊年輕俊秀的近身侍衛顏都跟他父王說,等自己長大了就要嫁給顏都,老容王終於憤怒了。
一夜間,容軒周圍再找不到一件女子的玩意兒,衣服也終於被矯回了少年的衣衫。
看著自己的珠花首飾被收走的那夜,十歲的容軒在自己的寢殿裡埋在被子中哭了一宿。三郡主容敏心疼弟弟,趕去容軒的寢殿一通好揍,順便把他藏在枕頭底下的一支髮釵給搜走了。
第二天,素雅整潔的男裝上身,儼然一個翩翩公子的模樣。時不時優雅翹起的蘭花指被老容王硬生生地給打到肯改,說話的腔調也在要求下變得越來越穩重,不再是細細的女聲,雖然到不了容王一言既出雷霆震驚的效果,但聽起來溫文爾雅的也不是壞事。
煉獄的三天後,從前的掌上明珠瞬間成了容國上下萬千少女的春閨夢中人,怎麼說也是個可喜可賀的事。
然而在這最後的最後,讓老容王最欲哭無淚的,就是在將容軒終於變回男孩子之後,容軒告訴他父王,他喜歡的仍是男人。
無涯看著側躺在床邊的容軒。剛才在宮外一路送他回來,看他的樣子倒是想得出來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沒成想竟然會是容王的親生兒子。更沒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這小公子看上了,還當著所有人的面跟他父王要了自己。
一個男人要一個男人?無涯渾身一陣發顫。
“容軒。”無涯叫他。容軒在剛才無涯替他推揉腳踝的時候已經迷迷糊糊地快睡去了,迷濛地睜開眼睛,脫口來了句“小娘子”手指就攀上了無涯的鬢髮。無涯面無表情地撥開他的手道:“無涯已經將公子安全送回,既然公子已經無礙,無涯告退。”
“告退?退去哪?”
“與公子無關。”
“不許走!”聽到無涯說要走,容軒的聲音里立刻清醒了幾分,人也坐了起來。靖無涯跟沒聽到似的繼續往寢殿外走著。
“靖無涯!你可是我的人!”見他真的要走,容軒著急起來,忙掀了被子大吼。
估計是沒想到容軒會有這麼大的嗓門,無涯身子一震,回頭看向他,臉上依舊是湖水般無波無瀾。
“你說什麼?”無涯眯著眼睛看他,在天澤山上時那種冒著寒氣的目光直直地掃了過來。容軒被看得背後竄起一股涼意,指尖不自主地就摳進了錦被中。
“我……剛……剛才,我可是跟父王要了你的。”眼睛不敢對著他看,只好四下瞟著,偶爾掃一下他的臉。
“你什麼意思?”緩和的語氣。
見他語氣沒有那麼冷冰冰的,心裡總算不那麼慌,心裡一安定,要說的話就止不住了。
“我喜歡你,我不許你走。”
“你喜歡我?”
“是。”
“容小公子,”無涯道,“在下可是個男人。”
“好巧,我也是。”
“我不是斷袖。”
“好巧,我是斷袖。”
跟這小公子真的是沒話好說,是不是從小就給慣壞了?無涯正覺得無語,容軒又問道:
“你從前喜歡過男子麼?”
“怎麼可能。”
“那你怎麼知道你不會喜歡我?”容軒看出了他的意思,忙追著問。
“你這什麼邏輯。”無涯皺了皺眉,透著霜寒的眼中多了一份淺淺的鄙夷“無涯不是斷袖,也不可能是斷袖。還請公子自重。”
容軒盯著無涯,高挑的身姿,玉雕似的容貌,卻是繃著一張臉,冷冰冰的。縱是這樣,也是張攝人魂魄的俊朗面容,他若是多笑一些,臉上多一份柔情,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樣子。
無涯見他沒有再說話,轉身準備跨出大門。
“鬼決。”
容軒口中輕輕吐出兩字。無涯瞬間止住了步伐,回頭斜睨著他。見他回頭了,容軒臉上又是一臉春風得意的笑容。
“什麼意思。”
“我能告訴你,鬼決就在我容國。”容軒明亮地笑起來,“你若願意留下,我也願意帶你去找他。”
無涯走回他身邊,蹲下身來抬頭看他,丹鳳眼微微一挑,勾出一絲挑釁的意味。
“我憑什麼相信你。”
“憑我是這容國的公子,”容軒輕笑道,“容國多險山峻岭,不為人知的糙藥可以說是數不勝數。鬼決作為個大夫,隱在這山中不比哪兒都合適麼。想必你也是想到這點才會不遠千里跑來容國的吧。”
原以為眼前的小公子該是個自幼寵慣得一點男子心性都沒有而空有一副皮囊的無用之徒,想不到分析起事情來倒是心思縝密,與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轍。
無涯眯起眼睛,嘴角揚起一絲玩味。看他笑了起來,冰霜似的臉上多了一分顏色,容軒整個人都激動了:
“你笑了!”容軒伸手過去拍住他的臉仔細端詳,“你笑起來好看多了,但是以後能學著我點笑得陽光點不?”
無涯一下子又恢復了面無表情,也不管容軒是不是一臉失望。
“鬼氏一族世代行醫,且醫術絕不外傳,”容軒繼續說著,“如果後人不止一人,為防醫術外泄,也會只挑其中一人盡數傳授。”
“怎麼說起來你跟他們很熟一樣。”無涯問。
“容氏祖上似乎和鬼氏先人淵源頗深,我年幼時曾在宮中見到過一回鬼決,還和他做了一段時間玩伴。”
“等等,”無涯打斷他,“玩伴?鬼決不該是個老頭子麼?”
“誰告訴你鬼決是個老頭子了?”容軒睨了他一眼,“你們啊,都該把‘神醫’等同於‘老頭子’的想法給改了,鬼決不過大我五歲,現在也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子。”
無涯覺得自己有些轉不過彎來,好看的五官都皺了起來,容軒伸手撫平了他皺起來的眉頭。
“人家年輕有為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好吧。如果你是想問為什麼先代的史書里就有提到過鬼決,我也能告訴你。鬼氏一族的繼承者必須是單名,而且音從‘決’,史官不知道是哪個‘決’才謅了一個‘決’字。一直以來使用的‘決’音字有十二個,十二代後又會從頭輪起,聽說是他們老祖宗定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