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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兵氣苦,“章先生,按規定……”
果然是沖我來的!章以根本沒給他機會,立刻抓住許明捷的手指,輕聲輕氣地做好人打圓場,“消消氣,消消氣,和為貴,和為貴。”轉臉對衛兵使眼色,做口型:去搬救兵。
說曹操曹操到,來了個高官,行完軍禮,說:“章先生,你要是去上學,由我們護送。”
“我想跟許明捷出去逛逛。”
“按規定……”
沒等他說完,章以“啪”一聲把《人類保護法》拍在桌上,逼視他的眼睛,“人類所謂的特權就是被監.禁?”
“並沒有……”
“沒有?”章以指著窗外,不緊不慢地說:“還有比軍總部更堅不可摧的監獄嗎?還有比你們更盡忠職守的獄卒嗎?還有比現在更明目張胆的盤查嗎?”
這軍官鬱悶之極,心說:這麼多天他都安分守己,怎麼輪到我值班就這麼倒霉?只好打開通訊器跟上級請示,終於放行了。
許明捷“嗤”了一聲,坐進駕駛座。章以看看軍官,良心開始不安,仰起頭誠懇地道歉:“對不起,先生,我今天真的很想出去,請您原諒。”
軍官點點頭。
車子升空,心慌的感覺又來了,章以啞著嗓子喊:“慢點慢點。”
喊得許明捷火了,一邊降速一邊鄙夷:“你那是什麼身體素質?”
過了十幾分鐘,熬過俯衝,總算是到地方了。
章以往修理車間門口一站,啞然失色,一艘艘殘破的軍艦堆放得滿滿當當,機器忙碌,人員穿梭,時不時火花四she設備轟鳴。
許明捷拍拍他,“你隨便參觀,我去幹活了。”說完扛著根鐵棍跑遠了。
章以繞著場地走了一圈兒,發現許明捷是唯一的人類。
兩個小時之後,委實覺得自己站哪兒哪兒礙事,只好走了出去,不知該去哪兒,也不敢走遠,靜靜看著許明捷忙碌的身影,抬頭對著光芒四she的恆星微微一笑,喃喃:“聽說你也叫‘太陽’,我想‘太陽’了,可惜,你不是。”
中午吃飯,章以問許明捷:“我能跟你學修理嗎?”
“你拉倒吧!你還是先把身體鍛鍊好吧。”
章以點頭,學修理只為接觸軍艦,學駕駛才是關鍵,要不先想辦法適應超重失重?於是,問:“你先教我開車吧。”
許明捷皺眉,勉為其難答應了。
當晚,章以磨著許明捷教開車,章以腦子聰明,操作步驟一教就會。
第二天,章以在網上買了輛車,送上門時,用指紋付了帳。章以顛來倒去地翻看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語:“還真管用!”
從此以後,章以開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繁忙生涯,在軍總部大樓前的草坪上不斷重複兩個簡單的動作——直衝上天、俯衝落地。練得那叫一個孜孜不倦!那叫一個橫衝直撞!
於是——
在大樓辦公的軍官們終於開了眼界了,枯燥無味的生活有了調劑品,免費享受了一項額外的福利待遇,當公事壓得喘不過氣來時、當開會吵得口乾舌燥時、當前線傳來捷報或噩耗時……只要一轉臉,立馬就能看見某個孤寂執著的身影、某輛傷痕累累的車子囂張地上天、狼狽地落地。
茶餘飯後,軍官們興致勃勃地討論——今天章以吐了幾次?
一連十幾天,章以終於不吐了,當真是可喜可賀啊!當晚,章以做了一桌子好菜犒勞自己,許明捷跟著一起享口福,挑大拇指,“我敢保證,你是整個帝國唯一一個會做飯的人類!”
第二天,開著車去草坪,上上下下十幾次,章以精疲力竭,喘著粗氣踉踉蹌蹌走出來,脫掉外套,解開襯衫,陽光照在布滿汗珠的胸膛上,很是舒適愜意。章以往地上一躺,閉著眼睛抖衣服扇風。
剛躺沒一會兒,嗯?陽光沒了?章以睜開眼,陡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面前,背後一眾軍人,身穿各色軍裝。章以一骨碌爬起來,露出笑容氣息不穩地問候:“您……您好,殿下。”
“你好。”霍爾背對陽光,臉上輪廓深邃表情模糊,估計也沒表情。
問候完了,章以仰頭對著他深呼吸,表情很是恭敬,就是懶得說話。
霍爾摘下軍帽,微微頷首,轉身闊步離開。章以抓起衣角,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總算是把瘟神送走了。撿起外套,從口袋裡掏出瓶水,擰開,一仰脖,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