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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翠交相下,簌簌的落紅中,那人雪衣墨發,一劍斗轉,就是整個乾坤。
劍影還沒有散去,一道紅影就湊了上去,寒露攬著玄瀾的腰,貼著他的後背,深吸一口氣。嗯,是這個味道,五百年,繚繞心間。
“醒了?”玄瀾身子頓了下,沒有拒絕,也不回頭,順勢收了自己的劍。
“嗯。”寒露將下巴擱在懷中人的肩膀上,臉蹭了蹭對方的臉,望著兩人如墨交織的華發,滿足地笑了,喃喃道:“玄瀾,我想你了。”
“嗯。”白衣人輕笑,繃直的肩膀松垮下來,他回首攬著身後之人,如墨的眼眸暈開了絲絲笑意,幽幽眸光中只印了他一人,低嘆了聲回道:“我也想你了。寒露,歡迎回來。”
——
“小師叔,掌門請您下山。”
“嗯。”
“啊!什……什麼?”茶水傾灑,袖袍浸染,門徒愕然。
“請稟明掌門師兄,我三日後下山。”玄瀾並不計較門徒的失禮,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像是說著五百年來不變的回話。
“好……好嘞!小師叔,我先下山啦~”說罷,一陣風地跑了。
“呵?青木山不是流傳一句話:小師叔,不下山嗎?”紅衣人拎起茶盞,為自己滿上一杯,又看了一場逆轉的好戲,心情大好地戲笑道。
白衣人也入座,為自己滿上一盞茶,動作慢條斯文,不急不緩問道:“你願意呆在這山上?”
“當然不!這破山有什麼好呆的。我又不是你,無欲無求、薄情寡義……”紅衣青年提起這山頭就來氣,空蕩蕩一座山有什麼好呆的,沒有引人入勝的話本,沒有輾轉反側的故事,沒有……眼前這人不知為何竟然一呆就是五百年,真真是神經病!
“那不就行了。”白衣人品了一口清茶,漫不經心道。好像呆不呆這山上無關緊要,好像五百年來的選擇無關緊要,好像現在為了眼前人選擇下山也是無關緊要。
“啊?”紅衣人絮絮叨叨的話驟停,湊到白衣人膝前,抱著他的腰,臉頰在他雙膝上回來的蹭,若是身後此時有尾巴,那一定是來回地擺著,他壓低聲音撒嬌:“玄瀾,就知道你最好了。”
“哦?不是薄情寡義?”玄瀾品了一口清茶,看著他,似笑非笑地詢問。
寒露抱著他的腰,聽了此話,頭也不抬,更是抱緊了他的腰,腦袋蹭著他的胸腹,像個淘氣地三歲頑童向著最親密的人撒嬌辯解:“玄瀾,你聽錯了,是情深意重。”
“哦?!”
“嗯嗯。”某大型犬還在擺尾獻忠中。
——
前山門派中,熙熙攘攘,細聽下總有什么小師叔的字眼在閃耀。
某妖轉著溜溜的眼珠,仰著下巴,傲嬌地吃醋不自知:“哼~沒想到你挺受歡迎的嗎?”
“嗯。確實。”
某妖瞪眼,圓溜溜的眼珠定在玄瀾身上,水潤潤的眼眸中有亮晶晶的晃動,咬牙切切齒道,“招蜂引蝶,朝三暮四,見異思遷!”
玄瀾看他又戲精上身,也是無奈,攤手解釋道:“五百年前有個傻子,他於千萬妖魔中自願獻身,還身死魂滅,然後這功名就落了我身上。”
玄瀾眨眨眼睛,一抹輕笑迅速划過,攤手無辜道,“沒辦法,世人總愛英雄。誰讓有個傻子願意深藏功與名。”
某妖蹭到玄瀾身前,眨著水潤的鳳眼,拉長了聲音問道:“玄瀾,那個傻子對你情深似海、恩深義重對不對?”
玄瀾清冽的眼眸無波,聲色微挑:“嗯?”
某妖擺著大大的尾巴,搖著玄瀾的衣袖繼續賣萌中,“玄瀾,如此恩情,你除了以身相許,何以為報?”
玄瀾挑眉,“哦?”
某妖猛點頭,“嗯嗯!”
玄瀾:“可惜當前那傻子明確表示他自願的,他不要我報答或是償還。”
玄瀾表情很是苦惱,莊而重之地點頭,像是聽不出某妖話中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不能辜負恩人一番好意啊。”
某妖撓牆,暗恨自己當年逞什麼英雄,說什麼大話,嗚嗚…… 好後悔,他轉身抱住玄瀾:“可是那個傻子復活了,那個傻子其實很期待你以身相許的啊!!!!那個傻子當年怎麼可以說什麼甘心情願、不求報答的傻話呢!!!!”
——
月色如水,佳釀醉人,美人當前,怎能不自醉。
某妖大著舌頭說:“小水兒~我在夢中聽到你念什麼《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了。”
“嗯。”
某妖爬到玄瀾身上,緋色覆了雪衣,“小水兒,你真的要斷情絕欲,逐大道,不染七情嗎?”
“不是。”
某妖平日裡張揚邪魅的鳳眸染了酒色,一眨不眨地望著玄瀾如淵如墨的清冽眸眼,喃喃道:“小水兒,我歡喜你,你可知道?”
“嗯。”
“小水兒,我歡喜你,你可知道?”
“嗯。”
“玄瀾,我歡喜你,從見你第一面就歡喜你,話本里說這是一見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