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潘並沒有對他們有任何一個多餘的眼神,他凝視著主位上的黑髮男人,目光虔誠,躬身的動作優雅如畫卷:“請您允許我,將蘭斯托爾商會獻給您——”
蘭斯托爾!傳說中一直和黑市牽扯不清、財富可以堆滿無數星球的蘭斯托爾!這、這人究竟是怎麼弄到手的!
他們看向沈瑕。
沈瑕卻好像又在發呆。在他眼裡,潘的身影漸漸和另外一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來自地底的哀嚎在他耳邊響了整整九天九夜,濃郁得讓人心驚的血腥味揮散不去,藍發的少年一路走來,身如修羅,眉眼冷酷。
但當少年來到他身邊時,寒冰融化成春水,眼眸里是毫不設防的溫柔。
他微微笑著說:“幸不辱命。”
*
其實沈瑕已經快要將那些快樂的過往忘掉的。
他本來只是一個孤兒,在長大的過程中也許會變得自卑,也許會變得孤僻,也許會羨慕那些出身優渥的貴族子弟,覺得他們高不可攀,也許會覺得異能者已經很了不起。
但是那個遊戲改變了他。
第一次進入遊戲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子,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然後他創造出了薩蘭和其他造物。
不同於六王初生便平等的地位,在當時,薩蘭是所有造物中地位最高、離他最近的人。那個藍發藍眸的少年為他處理一切事情,會覺得他的的所有要求都應該被滿足,不管沈·熊孩子·瑕想要做什麼,他都是永遠的支持者和執行者。
沈瑕逐漸被寵成了一個真·熊孩子。遊戲內外的時間流速不同,他在遊戲裡見過的東西越多,就對現實越不屑,甚至想要永遠呆在遊戲裡。
他對搭建世界顯得興致勃勃。當時因為沒有經驗的緣故,暗界勢力強過天界,從中誕生的魔使肆虐三界,甚至幾度逼上天界。
薩蘭就在那時真正成為了所有人心中最可靠的戰神。即使對手實力再強,他也從不退縮,有時甚至在用命去拼勝利。他不希望自己的神皺起眉頭,卻不知道沈瑕更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傷。
那時他們共同努力,終於將暗界勢力壓制下去。
慶功宴那晚,薩蘭溫柔地將偷喝了酒、醉倒在台階上的小神祗抱回寢殿,坐在邊上思考三界的未來。
他不知道的是,那時沈瑕耳邊是毫無情緒的系統提示音:
“新手教程結束,本世界將在三天後銷毀。倒計時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默默開啟了快進模式。
回憶這一段好像有點亂?明天再看看怎麼修改,晚安~
☆、END
封長情注視著那張照片。
黑髮黑眸的少年淡漠地凝視鏡頭,唇角似彎非彎,五官俊秀,一隻手插在兜里,另一隻手自然地垂下。他整個人的姿態閒散極了,卻又隱隱有一種力度,全身的線條優雅流暢,讓人完全想像不出來,這是一名長於撫育院、從未受過任何禮儀訓練的少年。
這種姿態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夫。封長情記得很清楚,那天,前一刻他還在聽一場滿含憤懣的帝國皇儲控訴大會,下一刻回到家,那個黑髮少年就以類似的姿態輕輕俯身,含笑吻在了他姐姐的唇邊。
——封長情發誓,要不是毆打帝國皇儲是重罪,他當時一定要把白停雲的三根肋骨打斷。
但最後,還沒有發言權的封長情,只能很不開心地看著自己的長姐嫁進了皇室。
他不能理解。
年少聰慧、又經過歷練的封長情已經能感覺到帝國的危機重重。已經有數代,每一任帝國皇帝都戰力平平,有的甚至根本沒有異能——這讓很多信奉神祗的家族產生了疑慮。
另一邊,傳承百年的制度漸趨僵化,急需改革。但白停雲並不放在心上,他對各個家族從無疑慮,相信他們會永遠拱衛皇室。
封長情把封家打造成了最後一道盾牌。但盾牌再堅固,也抵擋不住有心人日復一日的籌劃——那一年,他的姐姐懷孕了。
封長情很高興,他覺得以自家的基因,下一任皇儲一定比白停雲靠譜。然後,為了送給自己未來的外甥一份特別的禮物,在手下的無意之言中,他沒有按照計劃返航,而是去了那顆神秘的星球,身陷其中。
——事後回想起來,封長情總疑心自己是被白停雲的智商傳染了。
那一場叛亂來的突然,皇室毫無防備。白停雲的異能聊勝於無,在護衛紛紛倒下之後,他命令最後一批守衛者保護他的妻兒去了安全的地方。
白停雲死在那天夜晚。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以為已經安全回到封家領地的妻子也死在那一天——死於背叛者的獠牙。
只有保姆帶著小皇子,來到封家尋求庇佑。
事後封長情無數次推演。
皇室中必然有叛徒。他想到了白停雲的弟弟白停風。那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曾公然反對皇室信仰,在那場變亂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封家——封家呢?封家內部的叛徒又是誰?
就連封子璧,這個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親近不起來的孩子——曾經封長情以為這是因為他的性情不討人喜歡——他也不是沒有懷疑。
隨著當年之事一點點復盤,封長情若有所思 ——封子璧,真的是他姐姐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