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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梧桐細長的眼睫動了動,隨即也朝紅蓮頷首,“紅蓮。”
她沒有問,為什麼紅蓮會在這裡。
只是她的目光,卻是一瞬間投落在了曲漓的身上。
她是不認識這屋內的兩個男人,紅蓮和紫衣姐姐是不是認識他們,她說不準,畢竟她對她們二人的底細,不是很清楚。
可曲漓……她若是與這兩個男人不熟悉,必定是不會與他們坐在一起的。
心裡有什麼想法,在慢慢的觸動著心弦,江梧桐狀似淡定自若的走到紫衣的身邊。
見曲漓只是單手握著桌面上的茶杯,低垂著眼眸,一動不動,像是在深思著什麼,並不曾注意她。
她也跟著斂了斂情緒,看向紫衣,“我不知姐姐屋裡有貴客來……我自己去弄一些藥來敷敷,昨晚被蚊子咬的太狠了,你先忙。”
江梧桐不懂醫術,但治療蚊蟲的藥膏,她還是很熟悉的。
她自幼年起,那些蚊蟲就特別喜歡她的血,逮著機會就咬她。
後來她向紫衣要了一些藥塗抹之後,那股難受勁就好許多了,久而久之,紫衣所給她的藥,她便能認得出來,聞見味道也能辨認。
紫衣哎了一聲,趕忙抓住了她的手,穩住了她的身子。
江梧桐的身形一頓,紫衣慢慢悠悠的站起來身子,與她並肩站在一起,“還沒有見過這兩個大人,他們全都是曲漓身邊的……哥哥,你不熟悉一下?”
紅蓮眸色微深,並不多言。
曲漓修長的手指隨意的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聽言頓時就抬起了眼眸,不咸不淡的倪了紫衣一眼。
江梧桐的目光卻是在同時碰巧的與他相撞,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默了片刻,她才拱手啟唇道,“原來是小曲子身邊的親人,失敬失敬。”
身著月牙色長衫的男人輕輕的揚唇笑了下,也朝她拱了拱手,“姑娘客氣了。”
“我們此次上山,是為了帶走曲漓……這些日子多虧了姑娘的照應,我們感激不盡。”
江梧桐身形一震,視線立即望向曲漓,但也沒有過于震驚而將話題脫口而出。
她稍稍穩了穩心神,“小曲子原來要走了……昨兒個怎麼不與我說說?”
曲漓抬眸鎖視著她的眉眼,視線冷冷淡淡的,不知是在堅持著什麼,一直不曾與她開口說過話。
兩人朝夕相處了半年,共過患難吃過苦頭,如今馬上要分崩離析,江梧桐的心情難免是低落的。
她問曲漓話,曲漓也不搭理她,這心情驀然就更加的失落了。
若非是礙於人前,她必定是會重重的敲一下曲漓的腦袋,以此警告她的不尊師姐重道。
正胡思亂想著,紫衣突然咦了一聲,她的視線凝在江梧桐的脖頸的小紅點上,“你這是怎麼了?”
江梧桐的思緒被拉回,目光也從曲漓的身上收了回來。
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些紅點點,她解釋道,“這就是蚊子咬的,昨晚咬的有點狠,所以我今日才尋你來拿藥的。”
眾人的視線也都往她的脖子上望去,在場的人的年紀,皆比江梧桐這一顆不曾被世俗污濁過的小白菜,要大上許多。
連紅蓮都已經快及笄了。
她的視線落在江梧桐的身上,目光觸及到那些點點,秀氣的眉頭不由皺起。
紫衣略微抬眸看著她的俏臉。
而後定了定心神,回頭瞥了一眼曲漓,最後拉著江梧桐的手,悠悠揚揚的笑道,“看來這蚊子不是很安分……那你先取藥罷,也許過後幾日,你就能遠離蚊子的侵擾了。”
曲漓的臉色青黑。
秦風之抬手捂唇掩笑,江梧桐聽不出她這深意,也便垂首想著自己的事情,十分附和的開口,“如此甚好。”
……
一大早,江梧桐便得了兩個消息。
一則是曲漓很快就要被人接下山去了,一則,是紅蓮也要離開梅花劍派了。
曲漓是被那個黑袍男人接回去,紅蓮是被那個身著月牙色長衫的男人接回去。
江梧桐整個人都快不好了。
好姐妹一走走兩個,她身邊頓時就無人可談心可說話了。
曲漓似乎是不著急走,一直呆在紫衣的屋子裡,不曾回來收拾過自己的行李。
江梧桐不能與曲漓說些什麼體己話,只能又硬著頭皮,再去了紫衣的屋裡一次。
這一會,屋內沒有那麼多人了,早上那兩個男人,都不在。
只有曲漓和紫衣在說些什麼,曲漓的手搭在紫衣的胳膊上,緊緊的攥著,紫衣的手也擱在曲漓的肩膀上,像是推脫著,又似是緊緊的扣著。
兩人身形緊緊相貼,這姿勢若是一男一女做著,或許是有些曖,昧。
但若是兩個女人做著,總覺得是不是有些詭異?
她一闖進來,兩人的身子立即轉向她這邊,目光直勾勾的定在她的身上。
江梧桐的身子頓住,視線停留在她們互相碰觸的手上。
紫衣回眸瞥了曲漓一眼,曲漓沉靜漆黑的眼裡掠過危險的深意,兩人的眸底深處皆掩藏著狠意,眼下卻又得暗自扯唇笑開。
女人鬆開了他的肩膀,曲漓鬆開了她的胳膊,紫衣轉身過來,微微笑著,“怎麼突然過來了?”
江梧桐的眸底有什麼情緒翻滾而過,但是很淡,她遠遠的望了曲漓一眼,“我來送別的……某人最近脾氣大著,我與她說話都是愛答不理的,再不快些和好,只怕我們日後見著了,那都是無話可說的。”
“就算現在和好了,你和某人日後也都會無話可說的。”
江梧桐疑惑的看向紫衣,紫衣的眸色不明,覺察到失言,她這才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怒火,而後護食一般的暗地裡瞪了曲漓一眼,便又笑眯眯的道,“好了,既然要告別,那我便先出去,你們好好聊。”
言罷,紫衣還真的就理了理衣衫,拂了拂袖,往外走去。
屋內頓時就安靜下來。
只剩下相顧無言的二人。
安靜了良久,還是江梧桐不急不緩的走上前,走到了曲漓的身前。
他很高,現在足足比她高出了半個腦袋,很明顯。
曲漓的骨架也很大,相比之下,江梧桐就要顯得嬌小許多。
“我不知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不想和我說話。”她黑白分明的眼看向他,“但現在你都要走了,就不能理一理我?”
昨天和他說話,他愛答不理,昨晚和他說話,說了大半天他才給她弄藥去,而且也不多話。
今早她與他說話,他還是不言不語。
現在與他說話,他依然沉默不語。
怎麼……
是想造反麼?
男人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然依舊是保持著沉默,並沒有多言。
江梧桐忍了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吶……你要是再不理我,你信不信我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