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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上一些細碎的衣帛物,還有屬於她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昨晚她是被曲漓強行按倒在床上的,腳上的靴子早就不知道被他丟到了哪裡,江梧桐的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四處翻看著曲漓的外衫在哪裡。

    等翻到了男人的外衫,她又煩躁起來。

    之於此事她有幾個選擇,只是每一個選擇,與她而言都不是什麼好選擇。

    其一是穿著曲漓的衣服,跑回季悟的屋裡,取過自己的衣服,換回長裙。

    但她和伍淑華都沒有訂過房間,因為需要更好的照顧季悟和曲漓,加之客棧每天都爆滿,一時間還真訂不到多餘的房間。

    所以,她若穿著曲漓的衣服回季悟的屋裡,季悟會說什麼她不知道,但住在他屋裡的伍淑華必定――

    其二,是她穿著這身衣服跑出街去,自己買過長裙換上,再回季悟的屋裡,看看他的病情。

    但如此一來,就不是只有伍淑華會猜到昨晚,她究竟做過了什麼,發生過什麼,大街上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以及她自己能否撐得住,都還另說。

    其三……便是等季悟回來,讓他給她拿衣服,或者買衣服。

    果然哪一個選擇都沒什麼好結果,女人十分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在屋內來回踱步。

    下一刻,就有人推門進來了。

    男人的手上拿著一個包袱,女人烏黑的眼睛望向他,便見他皺著眉看著她赤,裸踩地的腳。

    然後他將包袱往一側的椅子上隨意丟去,就朝江梧桐走過去。

    後者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麼,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眸底閃過一縷慌亂,但面上力求鎮定,“不許過來。”

    男人倪了她一眼,將她攔腰一抱往床上走去,江梧桐下意識的掙扎,卻聽他不咸不淡的開口,“你昨晚踢了我的腰傷好幾次,現在再傷了,你就給我賠罪一輩子。”

    女人怔了怔,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安靜下來。

    男人的眸底暗了暗,將她放到床上,“怎麼不穿靴子就下來?”

    江梧桐沒心思和他理那麼多,要說昨晚不和他斗,一來是因為夜深人靜,沒什麼過往俠客助她一臂之力,二來是她的武藝被封住,打不過他也罵不過他,三來……是她被他折騰的有氣無力,疲倦的幾近動彈不得,就差昏昏欲睡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坐在床上看他,“你現在到底是想怎樣?”

    “養好傷。”男人回答的簡單明了,“養好我的傷,養好你的傷。”

    他的視線牢牢的鎖視著她的,細長的指尖纏著她的髮絲,“然後,我們成婚。”

    江梧桐扯了下唇角,帶著一絲嘲弄,倒是沒再和他爭成婚不成婚的事情。

    如今這般情況,她自己都理不清情緒,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對於曲漓這種強行索要的舉動,感到十分的抗拒和憤怒

    “你拿裙子給我,還有靴子,解了我的穴道。”她望向他,“等我回去照看師兄,確定沒什麼大礙,我們來談一下。”

    曲漓的眉頭一皺,有些不滿江梧桐將他們的事情,擺放在季悟之後。

    但最後還是沒多說什麼,他定定的凝視著她,“要信守承諾,嗯?”

    “嗯。”

    ……

    江梧桐被封住的內力被解開,她二話不說就離開了曲漓的屋子,回到季悟的房內。

    推開門,伍淑華不在季悟的屋裡,卻是意外見到了另一個人,江梧桐眉梢染笑,“朗心?”

    葉朗心從凳子上站起身來,沖她嬌甜一笑,“梧桐。”

    江梧桐本想問她這是什麼情況,餘光卻是瞥見原本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男人已經半坐起身子。

    他的身後還墊著枕頭,只是右手的袖中,空蕩蕩的,男人的臉色也是蒼白如雪,江梧桐竟差點逼出了淚意,啞著聲音,“師兄……”

    季悟的目光中有她,“梧桐。”

    葉朗心給江梧桐騰坐,道了句下去拿點吃的上來,便把空間騰出給他們師兄妹了。

    江梧桐的眼圈紅紅的,“師兄昏迷了好些日子,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季悟沖她輕輕一笑,臉色慘白可笑容溫暖,“我很好,你用過早膳了麼?”

    江梧桐點點頭,她的情緒隱隱有些控制不住,季悟待她如親生妹妹,不論是喜歡她之前,還是喜歡她之後,他都待她很好。

    年幼時得不到眾人的喜愛,因為她天資差,師父又疼她,所謂槍打出頭鳥,她被師父師娘捧在手心,自然會有師姐不服。

    而那些不服她的師姐們,總是想盡辦法來找她麻煩,她人小,許多事情不懂,或者說,即便是懂得,她也不敢去如何。

    在門派之中,輩分是最高的,她是師妹,理所當然的讓師姐欺負。

    那個時候,她的飯菜經常會被師姐們換成餿的,吃的是流食豬食,每天扛沙包的時候,力氣過小,而被師父放棄。

    能喝的水永遠都是滾燙的,要麼是得跑到山腳下,去打山井水。

    最開始,屬於自己的木劍總會無緣無故的斷裂,她隱約知道是師姐動的手腳,卻不敢和師父師娘說什麼,只敢自己一個人默默的哭。

    可季悟不是,他在她最艱難的時候出現,以最動人的姿態護她於身後,為她擋去風風雨雨,而只給她展現最柔和的笑臉。

    他年紀也不大,武藝只能算是比常人好些,師姐們與他無仇無怨,更是不懼他,他若不護著她,下場根本就不會和她一樣慘烈。

    可,他還是那麼做了。

    他會將自己的飯菜分她一半,明知道自己才是吃不飽的那個,卻還是會想盡辦法去後廚討得廚娘歡心,拿回一個包子讓她吃,自己笑著說不餓,但眼睛還是忍不住的往包子上瞥去。

    刻制一把木劍,遠不如毀去一把木劍來的輕鬆,但他依舊堅持,她的木劍總被毀,他便將自己的給她,白天去師父那邊領罰,說是自己的木劍被他弄壞了,晚上繼續用刀,一點一點的刻制木劍出來。

    師父之前對她極為不滿的事情,也就是因為木劍的事故,那時候,季悟可以出來替她受罰,為她承受那麼多他不必承受的。

    確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她的心裡,這個人,她已經是認定了的,只是時光荏苒,他心中始終不曾有過她的身影,甚至於喜歡上另一個女子,為她醉生夢死,幾度失魂落魄。

    這兩年,她問過當年他為何要這般付出,他的回答,卻只是那麼寥寥幾語:“爹娘臨走之前曾囑咐過我,不可辜負任何人,也不可做違背良心的事情。我只是恰好看見師姐對你出手,護你,僅是本能。”

    他是大義的,她知道。

    所以現在落得如此下場,而且對象還是曲漓,她這才會無法控制自己,連等他醒來再問都等不及,就這麼單槍匹馬的殺到了曲漓的房裡。

    也才……會和曲漓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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