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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主?”站在他身邊的年輕人擔心地看向他,不明白社主大人為什麼忽然從神社中走出,也不明白他為什麼下階梯下到一半就不動了。
“谷崎君,你去請狄原歐巴桑來,就說我在神社等她,有很重要的事情相商。”
回到醫院,偷跑出院的成舟不用說自然受到護士的責怪。主治醫生在確定他的身體除了虛弱沒有其他狀況出現後,決定再讓他留院觀察一天就讓他出院。
成舟趁機提出檢查眼睛和腦部的要求,醫院方因為有人出錢,沒有多問就給他安排了一個非常周到且細緻的檢查。
也不知道小孩到底是真的關心自己的爸爸,還是沒有地方可去。不但白天到醫院來探望成舟,晚上也不肯離開病床一步。誰要是敢強行抱他離去,他就哭得整個醫院都不得安寧。
結果醫生沒法,只得在成舟病床前又設置了一張床讓小孩留宿。可小孩卻有床不睡,每天晚上非要和他爸擠在一起。
這個……說真的,成舟還真有點感動。
小孩的身體又軟又嫩,緊緊抱住他呼呼大睡的時候就像個小考啦熊,那份信任和親密,竟然讓他這個未婚男生出了“有子萬事足”的可怕想法。
成舟摸摸小孩的腦袋瓜兒,忍不住在他後腦門上屈指輕輕敲了一下。
唉,如果這小鬼醒著的時候和他睡著時一樣可愛就好了。
小孩抱著蘋果回頭瞪他。
成舟伸手捏他的臉蛋。
小孩“啪”的一下打下他的手掌,屁股一轉,換了個方向對著他。
成舟瞅著這個完全沒把他這個便宜老爸放在眼裡的小毛頭,看他坐在床上一個接一個地幫他消滅別人送來的水果,不由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小傢伙,自從他進醫院後,他就好像一天賽過一天的精神,難道是不要錢的水果點心吃多的緣故?
“咚咚。”房門被人敲響。
誰?是秀明麼?
成舟和小孩一起看向被推開的房門。剛才秀明去給他辦出院手續了。
“您好,打攪了,我是川居春香,川居和彥的妻子。您還記得我嗎?你來拜祭婆婆的時候,我們見過一面。聽說您病了,我又正好經過這邊,所以……”
站在門外手拎禮品盒的是一位身穿素色套裝、長發及肩的典雅女子。
成舟當然記得她。在那天的葬禮上,這位女子的美貌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很少見到已婚女子也會如此巧妙地裝扮自己,他一向認為婚後也懂得裝扮自己的女性一定是很聰明的那種女人。
又聰明、又美麗、又有票票,這樣的女子恐怕很難讓人忘記。
“你好,我是成舟。給你添麻煩了。”雖然不明白這位美麗的女子為何巴巴跑來探望她丈夫的一個同事,但成舟仍舊微笑著,指指床頭的椅子作出了邀請的姿勢。
小孩看成舟突然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優雅、成熟,裝得像一個有擔當的成功男士,立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寒暄過後,場面一下冷清下來。
成舟以為川居春香會立刻開口告辭離去,沒想到等了一分鐘仍舊不見她有離去的意思。這讓他在心中不禁泛起了小嘀咕。
恐怕此女所來的目的不是單純地探望丈夫同事那麼簡單。不曉得她是跑來罵我那天不該破壞葬禮氣氛,還是她……某人開始忍不住胡思亂想。
一看男人的眼神就知道這傢伙又在往偏的、根本不可能的地方想,小孩特鄙視地斜了他一眼,隨即擺出一個甜甜的天真笑臉看向埋頭不語的川居春香。
“漂亮阿姨,你是不是也看到那個歐巴桑的幽靈了呀?爸爸回來都嚇得不敢一個人上廁所。”
胡扯!這臭小子!誰說我不敢一個人上廁所了?我是看你人小怕你掉茅坑裡才會帶你一起去。
成舟正想開口辯駁這大大損害他男子漢形象的發言,那邊一直低著頭的川居春香卻在此時打破了沉默。
“不,我沒有看到……我、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看到。自從婆婆去世以後,家裡就老是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尤其是在老屋。也許只是我多心,我一直以為那些是自己的幻覺,是疲累造成的。
醫生也跟我說,我因為剛結婚還不太適應夫妻生活,加上婆婆又剛去世,而且又是以那種不名譽的方式離去,這些事情導致我的壓力非常大,所以才會有些幻覺、幻聽發生。
我也一直想這樣相信,一直在欺騙自己,直到成先生你那天……”春香澀澀的一笑,重新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