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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斯曼。」炎微微眯著眼,狠瞪著他道,「我不想了解你,不管你是聖什麼雪,還是別的什麼妖精,不管你的心是死的還是活的,我統統都不想知道,不僅如此……」
炎停頓了一下,以兇悍的眼神盯著烏斯曼道,「請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不管是薩哈還是伊利亞,請不要再派人盯梢我了。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可以讓你撈點什麼好處的大燕親王。烏斯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現在在大燕是什麼地位,在那些文武官員的眼裡又是什麼身份,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你利用的價值了。」
大燕王朝內有一股根深蒂固的叛黨,隱藏極深,攝政王景霆瑞為逼出叛黨,不惜假裝「挾天子而令諸侯」,讓愛卿成為外人眼中的「傀儡皇帝」。
炎不知內情,只當景霆瑞欺侮、作踐了皇兄,便籌謀發兵,還向當時身在大燕的烏斯曼借兵,想著哪怕篡奪了兄長的帝位,也要將景霆瑞拉下馬,將其碎屍萬段!
然而,他只是景霆瑞設局中的一步棋,一步最為重要的棋,沒有他的突然篡位也就沒有叛黨自爆真身,從而引出所有的亂臣賊子。
雖說這件事已隨著叛黨全部落網,而且斬首示眾為終結,但這中間,烏斯曼出爾反爾不說,還與景霆瑞背後結盟,把他的軍隊困殺於御花園中。
炎一直覺得景霆瑞很可惡,他把所有人都騙慘了!也覺得烏斯曼很可氣,他若是出兵相助,親王府的士兵就不會死傷這麼多,但他最恨的人其實是自己。
那段時間——炎恨極了自己!
恨自己一葉障目,沒能看出這是一齣戲,恨自己輕信他人,害死無辜將士,更恨自己當初對皇兄的帝位發起攻擊,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他和景霆瑞一樣都是傷害了皇兄。
塵埃落定之後,即便有皇兄多次下詔,為他洗刷「起兵篡位」的罪名,但是文武大臣在暗地裡依舊是指指戳戳、議論紛紛。
「這永和親王若沒有一點篡奪之心,當初又怎麼會發兵?」
「漂亮話誰不會說,景霆瑞設計抓叛臣賊子,這永和親王怎麼會不知道?他們可是一塊長大的……」
「就是說呀,當今聖上仁善,愛護弟弟,這謀反之罪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抹去了。真是可惜了那些為親王赴死的忠義之士,他們到死還被蒙在鼓裡,以為自己是撥亂反正呢。」
「我要是永和親王,早就拿刀抹脖子了,哪還會天天跟個沒事人一樣,照常入朝,照常領兵……」
在他們的眼裡,永和親王是不是想要幫助皇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經做過什麼,以及他的失敗。
炎以為自己不會在乎這些流言蜚語,他只要繼續守著皇兄就好,可是逐漸的他發現已經沒有什麼事,是他可以為皇兄做的。
軍政要務,皇兄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會處理妥當,極為繁忙之時還有景霆瑞相助,而他卻是真真成了一位閒散親王。
不過他知道皇兄捨不得柔兒出使西涼,畢竟路途遙遠,也知道烏斯曼沒安好心,所以才頂下皇妹,自己來到這裡。
但是炎忽然發現哪怕來到這全然陌生的國度,他都無法覓得一絲內心的安寧。
喜歡皇兄……不能喜歡皇兄,想要留在皇兄身邊、不能留在皇兄身邊,他心中那破開的大洞永遠都是空落落的,怎麼填都填不滿。
「炎,我知道你現在在文武百官那裡不受歡迎,我也知道你身上沒有任何的實權,當初追隨你的人,現在都離你而去……」烏斯曼沉聲道,「但我要的原本就不是那些東西。」
「你要什麼?」炎皺眉問。
「我想要你,我想要你的人,還有你的心。」烏斯曼凝視著炎,目光堅定而執著。
炎同樣看著烏斯曼,那烏黑的眼眸里有質疑,有仿佛看笑話一樣的冷意。
池水漸漸趨於平靜,倒映著相互對視的兩人。炎忽然就動了,他雙手一撐池沿,躍出蓄水池。
布甲上的水花紛落,攪亂了水面也攪亂了岸邊的沙土,形成無數大大小小的水窪。
炎的雙腳踩在這些水窪上,背對著池裡的烏斯曼,忽然道:「好,我給你。」
「什麼?」烏斯曼的瞳孔驟然一縮,緊緊盯著炎的背影,點點水珠依然從他身上滾落,就像淚珠一樣,不曾停歇。
「不過,我只能給你我的人。」炎微微側轉頭,沉聲道,「我的心早就不在了。」
說完,炎便邁開步子,頭也不回地往營帳里去了。
第39章 尋心
烏斯曼在蓄水池中愣怔, 陽光刺目, 像刀子般割裂著烏斯曼的視野, 任何東西都是扭曲而破碎的。
烏斯曼扶著池邊爬出水池,那束假髮也隨著水流滑落。閃著銀芒的及腰長發似比陽光還要熠熠生輝,極像神女峰上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
烏斯曼的鞋襪都掉在了池子裡, 他赤腳踩著滾燙的砂礫,走向炎的營帳。
光線從極亮轉到昏暗, 帳篷里並沒有點燈, 炎站一張稱不上是床鋪, 只能說是地鋪的邊上。
他已經把濕掉的布甲卸了,身上只有一條系在腰間的布圍裙, 原來是用以固定布甲的。
圍裙下便是兜襠褲,可以說炎已經半裸著了。
炎的脊背很漂亮,即使有著一些傷痕,他畢竟有帶領打仗過……烏斯曼盯著炎的肩胛骨和脊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