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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烏龍小事,糾正便好。」炎把耳環放回錦囊里, 沈方宇上前接過, 遞還給蘿蘿。
蘿蘿趕緊謝過,然後從衣袖裡拿出另外一隻錦囊, 雙手奉給沈方宇。
沈方宇把它轉交給炎,一隻青色湖絲繡白虎錦囊, 與先前那隻藍色錦囊十分將近,只是它的圖案是一匹駱駝,果真是相似又不同。
炎打開錦囊,是一隻精巧的可隨身攜帶的白虎筆擱,憨態可掬,十分趣致,像極那隻獅虎獸。
炎不禁莞爾道:「公主巧心思,送的禮皆是精心之選。」
「多謝殿下喜歡。」蘿蘿滿臉的開心。
「你可以回去復命了。」沈方宇道,「別讓你家公主久候了。」
「是!奴婢拜別親王。」蘿蘿行禮後,恭敬退出。
沈方宇見炎對那筆擱愛不釋手,便道,「那位公主殿下……是一位盲女。」
「什麼?」炎很吃驚。
「目盲心不盲,著實聰慧,」沈方宇道,「殿下若見她一面,定比見這筆擱更為驚喜。」
「我原也想跟著那侍女去見她一見,當面言謝,又擔心於禮不合,畢竟她是公主,得在正式場合會面更為妥帖吧。」
「殿下有所不知,西涼王對那公主下了逐客令,催她即刻回部落去,您現在若不見她,想必以後也難再遇上了。」
「什麼?逐客令?」炎更驚訝了,「這是為何?」
「這其中緣故卑職也不清楚。」沈方宇道,還不忘揶揄,「那西涼王的做法一般人都猜不透。」
「也是。」炎點頭,在心裡犯嘀咕,「他又在搞什麼鬼?」
「那殿下要見公主嗎?」沈方宇問。
「見,為何不見,只要公主願意見我就成。」炎看著玉虎筆擱道,「收了這麼好的禮,自得當面言謝才好。」
「卑職這就去安排。」沈方宇腳程很快,不一會兒就回來復命了。
也得虧沈方宇去的及時,原來公主殿下都已經在車馬道上了,聽說大燕親王要見她,樂得直接下了馬車,等候在一旁。
怎麼能讓公主久等,炎端正了一下衣冠,快步赴約去了。
天鵝宮的大門前有一條蛇形蜿蜒通往山下的寬闊車馬道。
畢竟是貴客住的宮殿,車馬道的兩邊種滿闊葉之樹,用以遮陰蔽日,同時也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
炎來到車道前,眼裡既沒有那結著錦紗的豪華公主車駕,也沒有那些枝繁葉茂的大樹,他垂手愣在那裡,就這麼盯著那位窈窕少女瞧。
少女站在樹下,樹杈上停著一隻頸黃身白的玄鳳鸚鵡,在「嘎!嘎嘎!」地叫著,她仰著頭,伸長著的手裡捏著一小塊饢餅,在逗弄那隻鸚鵡。
「下來,下來就有好吃的。」少女那喜眉笑眼的樣子著實可愛。
而燦爛的陽光透過闊葉之間,像金粉一樣灑滿女孩的全身,在所有宮女迴避那刺目的光照時,只有她無所畏懼地直面著它,在光照底下兀自發亮。
「皇……兄……」炎都不知道自己發出了聲音,這聲輕微而顫抖的「皇兄」,連身後的沈方宇都未能聽見,可是那少女卻一下轉頭過來,面帶微笑地招呼著:「可是永和親王?」
被那雙漂亮的眼眸盯著,炎的心一下子緊縮,仿佛剎那間回到大燕的御花園中。
不管是對皇兄抱有的私情,還是借著討伐「逆臣」而搶奪帝位的做法,都讓他的內心備受苛責。
可是皇兄對他卻一如既往的親切,就像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不開心的事情。這讓他更加地無地自容。
所以炎總是以各種藉口迴避著皇兄的召見。
不是他不想見,而是每每見到朝思暮想的皇兄,他的良心就割裂般痛。
少女面帶微笑地走向炎,身邊的宮女想要攙扶她,但被她輕輕推開。
這時,獅虎獸從車駕後出現,走在少女身前,就像一根拐杖,替她開道。
「自從有了『焛雲』作伴,我就不需要人扶了。」少女絲毫不介意自己眼盲之事,「焛雲走過的路,從來都是平坦無坑的。」
少女已經站定在炎的面前,仰頭「看」著炎問,「殿下,您知道是為什麼嗎?」
「呃……」炎剎那間回過神來,輕抿了下乾燥的唇,訥訥道,「我不知。」
「因為它很怕癢,又有潔癖,小石子也好,還是坑窪之地,它踩著就難受,會儘量繞開著走。」少女笑道,「而自從我發現它有這怪癖後,『焛雲』就成了本公主的專屬愛寵。」
炎眨了眨眼,忽地抬手行禮:「明月公主好。」
「明月見過王爺。」明月說著不太順溜的大燕話,然後用西涼語道,「這是濟納姐姐方才教我的。」
炎這才注意到濟納雅莉也在,大約是要護送公主離開吧,她一直守在車駕旁,一副英姿颯爽、不苟言笑的鐵娘子模樣。
「公、公主殿下的大燕話學得不錯。」炎柔聲誇讚,心跳得太厲害,連舌頭都有些打結了。
「王爺,」明月公主一臉好奇地看著炎問,「您不會是……對我一見鍾情了吧?」
「啊?」炎愣愣,臉孔瞬時就紅透,「我……」
「您的心跳聲可真響,咚咚咚跟敲鼓一樣。」明月公主笑道,「您的氣息也很急促,這可怎麼辦是好,我是不能和君上搶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