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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聽著那聲響,赤紅的雙眼一直瞪視著烏斯曼,眉頭亦深深擰起著:「烏斯曼,你下旨讓他們走。」
「炎炎,我不能讓煜兒離開……」烏斯曼完全不知丹爾曼是怎麼出來的?更不知他瞞著自己做過哪些事,在事情明了之前,煜兒留在宮裡是最安全的,至少還有武衛營保護他。
炎冷冷一嘆,轉身就往殿外走,然而他才走出兩步,身子就被什麼東西捆住而動彈不得。
「什麼!」炎猛一掙扎,那東西就捆得越緊,他低頭清楚看見衣袖上都勒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炎炎,我不能讓你出去。」烏斯曼抬手操控著鴉靈之力,它就像一條扭曲的氣流從烏斯曼的掌尖而出,從肩膀開始往下繞行,形成十多道螺旋圈,牢牢鎖套住炎。
不用鴉靈之力的話,烏斯曼根本攔不住他。
「你放開!」炎瞋目切齒,怒不可遏,「烏斯曼!別以為我不會殺你。」
「我知道你會。為了保護煜兒,你什麼都做得到。可是炎炎,我也是煜兒的親生父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他的,你讓他留下來吧。」
「你不配做煜兒的父親。」炎疾言厲色道,「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
「炎……我確實和普通人不一樣,我不是從娘胎里生出來的,我出生在祭司塔的祭台上,在那充滿血腥和痛苦的儀式里,承受著一個孩子根本不可能承受的痛苦。一次又一次,我皮開肉綻、筋骨寸斷,血淋淋得像被烏鴉啄啃過,就這樣……我降生於世,擁有著鴉靈之力,我確實非人,但我也確確實實地活在這世上……」
在記憶被解封的那刻,烏斯曼也回憶起那慘無人道的施法過程,白木法雖然成功的「創造」出了他,但因為鴉靈之力太過強大,而孩子的軀體太過弱小,於是他的力量時常暴走。
而丹爾曼會趁他虛弱的時候冒出來,鴉靈之力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木法從未想過還會發生這樣的事,連同神女先知再次舉行儀式,讓他一次又一次的「降生」。爾後又因為他力量的不穩定,造成不少鴉靈術士的死傷,不得不進行封印儀式……對烏斯曼來說,就好比往骨頭裡扎入一枚枚鐵釘,不管是承襲力量還是封印力量,都是極其痛苦的過程。
而這所有的痛苦都由他來承擔,同時他也拯救下了——丹爾曼那幼小殘破的軀體。
「你說什麼……生於祭台?」
對於烏斯曼來說,祭司塔也好,還是鴉靈之力都是從遠古傳承而來,所以並不會感到驚奇,但是對於炎而言,那無異於天方夜譚,還是最匪夷所思的那種。
人怎麼可能出生在祭台?炎越發覺得烏斯曼是個「妖怪」,因為只有妖怪這種東西是他從小知道並且能夠理解的。
而炎,從小最怕的就是妖魔鬼怪了。
「炎炎,不管我以何種方式來到這個世上,我依然是我,和丹爾曼是不同的。我不會傷害你或者我們的兒子。」烏斯曼恨不得剖開自己的心,來向炎證明自己句句屬實。沒能察覺到丹爾曼的動靜,是他的嚴重失誤,讓丹爾曼趁機向炎下手更是罪不可恕。
「在你說『不同』之前,可有認真照過鏡子?除了頭髮和眼睛的顏色不一樣,你們明明就是同一個人!」炎的內心已經完全崩潰,聲音更是嘶啞,「你說你不會傷害我,可你現在就用鴉靈之力捆著我,不讓我出去救煜兒。烏斯曼,對你來說,我是不是特別好騙?從我遇見你的那天起,你就一直耍著我玩。先是假扮西涼商人接近我,再來又騙我結盟。你自己說,你派過多少細作來刺探我?連我最信任的薩哈也是你的奸細……對了,你還在我不知情之下,睡了我兩次……呵呵。」
「炎炎……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烏斯曼哽咽著不住道歉,他那時還不知自己對炎抱有愛意,他對人的基本情感都嚴重缺乏認知,表達喜愛的方式更是錯得離譜。
「你不用和我說抱歉,我明知道你是這樣狡猾無恥的人,還……」炎的身子搖晃著,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我這是喝了迷魂湯,還是自我作踐,怎麼就愛上了你……一個滿口謊話的混帳!哪怕是現在,你還在說你和丹爾曼是不同的,還想繼續狡辯!烏斯曼,你明明什麼都清楚,卻什麼都不說。讓我連睡在自己枕邊的人究竟是誰都不知道!你太無情!我只要一想到丹爾曼隨時都可以殺了我,殺了煜兒,我的心……就好痛,煜兒還這么小,如果他因為我而稀里糊塗的死掉,我也活不下去。」
炎真的無法接受讓煜兒生活在如此危險的境地,而促成這一切的還是自己,是自己毫無察覺,與狼為伍!
「炎炎,我會解決丹爾曼的,我向你發誓,我一定會找出一個辦法,讓他徹底消失……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你信我……」烏斯曼六神無主,聲音發顫。從炎的話里他聽出決絕之意,為了保護孩子,炎可以連命都不要,何況只是捨棄一個滿口謊言的夫君。
「烏斯曼,你到底想要什麼?」炎卻打斷烏斯曼的話,目光如霜。
「我一直以來想要的都只有你。」烏斯曼定定地望著炎,肝膽俱裂。
「我?你不是已經得到了嗎?我們連孩子都有了。」炎沖烏斯曼不冷不熱地一笑,「所以,你現在可以放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