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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被突然出現的母親分神了,所以他才會上當的吧,下毒的人可真了解他。
「這小狗是被毒死的吧?」圍觀的人小聲議論著,帶著看戲的心情,「是要毒害烏斯曼殿下嗎?」
「太過分了!應該稟報給陛下知道!」還有人假裝在義憤填膺。
說白了,是想把事情鬧大。
可兇手既然能選在這裡下手,就不怕被捅到陛下跟前。再說陛下只會認為烏斯曼無用,連點心有沒有毒都分辨不了。
對烏斯曼來說,即便不用父王做主,他也知道是誰下的手。
因為在眾人紛紛說著有人要毒殺他的時候,只有王兄拉著母親的手匆匆離去……
第29章 霜牙
「說起來, 也真是好笑。」烏斯曼抬頭看著玉石神像, 自嘲似的道, 「自本王出生起,因為這副『好皮囊』,招致無數同父異母的仇家, 可這當中最想置我於死地的卻是與我同父同母的哥哥丹爾曼……」
烏斯曼的自言自語在寂靜的墓室中飄散開去,無人可以回應他。
「母親大人。」
烏斯曼更近一步, 腳尖幾乎碰觸到光滑如鏡的水池, 「您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為何一見到我就避之不及?還有……您臨終前說的那一聲『對不起』, 到底是什麼意思?您是在愧疚從未疼惜過我嗎?還是在後悔……讓我出生?」
神像依舊屏息佇立,沒給烏斯曼半點回音。
烏斯曼知道母親渾身上下都充滿著謎題, 而只有王兄才能走進她的心裡。
有腳步聲逐漸靠近,烏斯曼斂住臉上黯然的神色,望向來者。
「陛下,長老祭司在等候您。」
「知道了。」烏斯曼頷首, 在哈里戈的陪同下,前往最高層的「占卜殿」。
東方如箭般射出的幾道紅光,撕裂了黑沉沉的夜幕,幕布下的一切都漸漸染紅了。
長老祭司白木法透過雕刻著八十八座星雲圖的巨大軒窗, 眺望這火紅的雲曦, 喟嘆道:「滴雨未下,接連乾燥三個月, 這土地上的沙塵已經累得這般深,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沙暴會帶走多少人命呢。」
「那會導致西涼亡國嗎?」烏斯曼在薄薄的一層沙池中踱步, 開玩笑般的問著。
整座占卜殿內都鋪著純白細沙,這些沙子就像貝殼粉做的那樣會閃閃發光。
在螢白細沙的細沙中間繪製著一副巨大又古老的五行圖,包含金、木、水、火、土。
每一道元素都由一顆雕刻成頭骨的水晶球做代表,水晶頭骨下襯有白玉基座,基座帶水,寶石像被水流拱在半空,嘩嘩水流聲宛若天音。
在五行圖正中有個比水晶頭顱還要大上兩倍的黑曜石球體,上面立著一隻巨大的利嘴烏鴉,它代表著「亡靈」。
每個國家都有不同的占卜推演之術,例如大燕有古錢幣、龜甲甚至是茶葉,西涼則是通過「靈占」。
西涼祭司深信萬物皆有其「靈」,金木水火土是元素,元素的強大力量來自於「靈」。
這種通過世間萬物的靈體來占卜未來、趨利避害的方法,比西涼國的歷史都要久得多,沒人能說得清到底從何年代而起,最老的一份靈體占卜記載是在六千年前。
烏斯曼會這麼清楚,一則祭司塔和母親關係太深,他不得不去了解。二則身為帝君,必須了解神權對他統治的影響。
烏斯曼可不想做祭司塔的傳聲筒,就好比他的母親一樣,一輩子都說不出自己想要說的話。
「亡國倒不至於。」白木法已經八十高齡,可是他的臉上皺紋並不多,皮膚也很白皙,與那四旬左右的人沒什麼差別,只是他那雙深藍的眼睛裡時不時會透出長者特有的光亮。
那副「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的眼神,真是又拽又精。
烏斯曼曾好奇於白木法駐顏有術,白木法說因為他有向亡靈借命,苟活著守護西涼,還時常把西涼積攢著整片西域的智慧,不能讓它消亡等等話掛在嘴邊。
白木法最憂心的是近年來沙塵暴愈演愈烈,而被沙塵一夜掩埋的古城在西域大地上還少嗎?
但烏斯曼認為今非昔比,和那些先祖那極其原始又微小的古城池相比,西涼國已經擁有成熟的建造工藝和貿易渠道,還發展了石漆,一場沙塵暴不足以覆滅西涼。
反倒是操控著所謂「萬物之靈」,並且能夠引導輿論所向的祭司塔,才是西涼真正的隱患。
當然,烏斯曼不會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白木法,白木法也說他能算萬物命理,唯獨算不了「聖域昭雪」承襲者——即西涼國君烏斯曼的命理,他的命屬於天命。
「白木法,您老人家可還記得,本王尚且年幼之時,您與本王打過一個賭?」烏斯曼不再繞圈子,而是直接問道,「您當初說大燕的國運比西涼差,已有衰敗之相,不出五年必有大亂,可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本王看大燕皇帝活得好好的不說,還有一統天下之勢?」
「陛下,老夫不敢忘記當初說過的話,也記得與您打過賭,只是……」白木法蹙眉
道,「老夫千算萬算沒有料到青鹿國的護國秘法《無雙劍訣》,會在大燕得以傳承。」
「《無雙劍訣》是什麼東西?」烏斯曼眉頭一挑,白木法不是輕易推諉之人,能讓他提到的必然是寶貝。
「這《無雙劍訣》是從上古時期傳下來的劍譜,為青鹿國代代相傳的護國法寶,它除去本身擁有一套神魔難擋的犀利劍法外,還是運道極好之物,可以逆天改命。而自青鹿滅國後,這劍訣就不知所蹤,老夫當時猜想這劍訣應當是被毀了,所以青鹿國運一落千丈,後來老夫見原本國運應該衰敗的大燕得以起死回生,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