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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斯曼的眼睛微微眯起,炎的話就像一把刀,不僅剖開了他的心,還往裡面撒了把鹽,疼得他一時無言。
「我對自己說,就這麼痛苦地活著吧,」炎喃喃道,「然後,絕不允許身邊的人再有什麼意外了。」
「烏斯曼,我不是傻到每個人都要去救,而是這些人是因為我們才掉下來的。」炎說道,「我就得擔起救他們出去的責任,如果我為救他們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什麼『死得其所』?」烏斯曼有些惱,正色道,「你在我西涼的土地上,你淳于炎從頭到腳都屬於我,你的死、你的歸屬都由我來決定。」
「你還說我傻,我看你說的這番話就挺傻的。」炎挑釁道,「你不會以為親了我兩下,摸了我兩下,我們就有什麼關係了吧?」
「炎,」烏斯曼忽然笑了,「你不會以為在大燕的時候,你喝醉了,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吧?」
「——?」炎怔住。
烏斯曼笑著站起身,走向忽明忽暗的篝火。
炎飛快追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問:「你說什麼?」
「噓。」烏斯曼食指豎起道,「這麼大聲,會吵著大家休息。」
「你!」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他們又累又受了傷,都圍著篝火休息。
炎於是壓低了聲音:「烏斯曼,這事沒完!」
「炎炎,我這輩子就沒打算和你有完。」烏斯曼笑笑,拿霜牙充當靠枕,席地而躺。
炎氣得夠嗆,這時候哪怕讓他死,他都一百個不願意,因為他還要拉烏斯曼墊背!
看到一人一狼竟然睡得如此舒坦,炎更加火大,他左看右看,也席地躺下,睡在霜牙的另一側。
原本在地上打盹的霜牙,突然被兩顆腦袋一左一右的賴上,頗為無奈,它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下巴墊著大爪子,繼續睡了。
炎心煩得很,他吃不准烏斯曼這麼說是又在耍他,還是他們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
在大燕時喝醉?是指他們去獵苑狩獵的那一次嗎?
那次他確實喝得酩酊大醉,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是烏斯曼乘人之危?還是他酒後亂性,撲倒了
烏斯曼?
炎一點都想不起來。
第56章 追殺
他只知道第二日自己渾身不得勁, 不過因為狩獵的勞累外加醉酒, 本身就會有頭暈、腰酸腿軟的後遺症, 也不一定代表著和烏斯曼發生了什麼吧。
炎不時抬頭張望一下睡在霜牙另一側的烏斯曼,沒想他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還真的就著篝火睡下了。
「干!」炎在心裡暗罵, 剛還覺得烏斯曼這個人也不太差,還會想要開解自己, 就立刻被他提醒——「我還是那個壞心腸的烏斯曼沒有錯。」
「乾乾干!」炎的臉燒紅起來, 「我的酒量沒那麼差啊, 怎麼會一點都不知道。」
炎再次努力回想那日的細節,但大腦里空白得就像失了憶, 他重重嘆氣,不覺身心俱疲,但又根本睡不著。他伸手捋著一撮霜牙背部的白毛,這部分的毛要比其他地方的都硬一些, 像是細小的銀針,炎想著:「它吃得太好了,連背毛都是滑溜溜的。」
就這樣,炎稀里糊塗地睡著了, 大約是霜牙的屁股靠起來既軟和又熱乎吧。
「——受死吧!烏斯曼!」
在感受的殺氣的那一刻, 炎的意識仍是半夢半醒,只是多年來的習武本能讓他的身體動得比腦袋還要快。
有人抓著一支青銅箭猛撲向烏斯曼, 霜牙兇惡地張開嘴,但因為被烏斯曼和炎壓著睡, 它的動作慢了一拍。
眼瞅著著這箭簇就要刺進烏斯曼的胸膛,只見炎一個燕子翻身,輕盈地越過霜牙左手一把攥緊箭的上半段。「咔!」箭矢應聲折斷,他反手毫不猶豫地將斷箭刺入那人的腹部。
熱而濃的血噴濺在炎的左手上,沿著指頭滴淌下來,這觸感讓炎徹底驚醒,看著眼前的刺客。
「啊啊……」刺客捂著肚子慘叫著倒退,最終支撐不住地摔倒在地。
「是你?」炎吃驚得大睜著眼,這個刺客竟然是那個他救回來的年輕人。
因為炎救駕及時,烏斯曼毫髮無傷,其他人則受驚不小,全都躲在了一邊。
「你們沒事吧?」烏斯曼站起身,問道。
「君、君上,我們都沒、沒事。」阿雅大嬸大約是沒想到身邊還睡著刺客吧,嚇得快暈過去了,此時她與大腿受傷的漢子蜷縮在一起。
「嗯。」烏斯曼點點頭,然後看著刺客。
「快說,你是什麼人?!」炎不客氣地質問,對待刺客,他從不講理。
可以想像得到刺客一旦在這裡得手,那大燕就會背上刺殺西涼王的黑鍋,炎可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我是什麼人……」刺客突然抬頭,抬起浸滿血的手指著烏斯曼道,「他會不知道嗎?!」
炎皺眉看向烏斯曼:「你又搞什麼鬼?」
「我?我不認識他。」烏斯曼一臉懵。
「不認識我?呵呵……」刺客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手撐著牆,一手扶著腹中斷箭,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炎和霜牙都防備著他再次突襲,不過那人只是伸手把臉上的手絹給摘了。
這是一張雖然沾著不少血污卻依然英俊的面龐,尤其那雙寫滿憤恨的眼睛,黑白分明,就如電閃雷劈,讓人過目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