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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煬城,玥琅宮。
在王宮內有多處浴池,最有意思的大約就是位於地下室的天象池了。
四四方方的屋內種植著龍鳳草、鳳尾花等多種名貴花草,雖位於地下卻開著一面天窗,引著月光傾瀉滿屋。
偌大的池子也是方方正正,池底鋪著純白色、毫無瑕疵的鵝軟石,石下深埋著一條人工造就的水渠,溫泉水就是通過著這水渠源源不斷地引入。
池邊一左一右各站著一座氣勢磅礴、栩栩如生的寶象,這右雌左雄的兩頭大象為白玉雕刻,身披七彩錦緞,這錦緞上還縫滿著珠寶翠玉,顯得無比奢華。
那逼真的象眼、象蹄皆鑲金貼鑽,更顯精緻,溫泉水就由高翹的白玉象鼻噴灑而出,霧氣氤氳,宛若仙境。
烏斯曼赤身裸體地坐在浴池的階梯上,大半身子都沒在泉水中。
一位身穿灰袍的御醫正跪在池邊,手拿魚鉤似的彎針和一段細麻線替他縫合額上的傷口,不多不少,剛好三針。
烏斯曼沒有用黃麻枝鎮痛,這點疼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更在乎的是炎去了行宮之後,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捎回。
雖然說他們分開還不到三個時辰,可怎麼覺得已有好幾日不見似的。
濟納雅莉來了,她同樣在池邊單膝跪下,看著御醫小心翼翼地縫著傷口,便問道:「會留疤嗎?」
「回將軍,」御醫恭謹言道,「換做別人難說,但君上素來身強體健,這傷口應當不會留疤。即便是留了,因為它在髮際線後頭,也是瞧不見的。」
「本王倒是希望留點疤痕,」烏斯曼悠然開口道,「他要是瞧見了,即便嘴上不說,心裡也會內疚,說不定還會因此而以身相許。」
「以大燕親王的性子,內疚會有,但以身相許怕是不可能的。」濟納雅莉有些不滿,「君上沒必要為他那點內疚,就傷害自身。」
烏斯曼微微笑了笑:「御醫,給本王縫好了,一點傷疤都不能留。」
「遵命。」御醫恭謹應道。
濟納雅莉看不懂了,剛君上不是想要大燕親王心懷內疚嗎?怎麼現在又改主意了?
「本王捨不得他心裡難受。」烏斯曼悠然道,「要在他心裡留點念想,本王有的是法子,不差這一次。」
「君上……」濟納雅莉差點脫口問道,「您是來真的嗎?」
自從這位大燕親王來到丹煬後,君上變得越來越不像她認識的那位君上了,就好像不論做什麼事都開始有了顧忌,而這顧忌的便是——淳于炎。
在以前,君上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更不會忌憚別人的看法,連那為鬼為魅的祭司塔都拿君上沒轍。
但是話到嘴邊,濟納雅莉改口道,「您何苦這樣委屈自己?您是高高在上的西涼王,聖域昭雪的承襲者。只要您開口,臣下定會讓大燕皇帝答應這門親事,任他淳于炎再傲,再不願意,也不能違背大燕皇帝的聖旨吧?」
「濟納雅莉,」烏斯曼半眯著眼,「把你的舌頭割了吧。」
濟納雅莉渾身一顫,連那正在收尾的御醫,也驚得差點掉了手裡的針。
「本王應當說過,不許你插手本王和親王的事情,」烏斯曼抬頭道,「你既然不想要你的舌頭,本王成全你便是。」
濟納雅莉臉色煞白,君上確實認真地警告過她一次了,此時君上只要她的舌頭而不是性命,已經是額外開恩。
溫泉水依然嘩嘩地噴灑著,濟納雅莉那頭紅褐色的長髮辮子上,也墜滿瑟瑟發抖的水珠。
她忽然伸手摸上腰間的匕首,猛地拔出!就在這時,有一隻手伸過來,緊緊握住匕首,阻止了她。
第65章 提親
「雅爾達?」濟納雅莉轉頭看到內務總管雅爾達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君上, 請您念在她伴駕多年的份上, 饒恕她這一次吧。」雅爾達鬆開手, 對烏斯曼下跪道。
「你這救兵倒是來得及時。」烏斯曼輕撩起池中的花瓣,那是不知何時從枝頭掉下來的鳳尾花,放在鼻間輕輕一嗅, 冷冷地說道,「罷了, 本王也不想這池中見血。」
「謝君上。」雅爾達低頭, 濟納雅莉更是雙膝觸地, 渾身發軟地道:「謝君上。」
「君上,永和親王一切安好, 已經歇下。」雅爾達方才是去天鵝宮傳話了,告訴永和親王殿下阿雅大嬸等人已經順利救出,好讓他安心。現在雅爾達回來向烏斯曼復命。
「嗯。」烏斯曼點頭。
「還有……」雅爾達低著頭道,「薩哈回來了, 但不知為何沒有回宮來,而是一直在城外的驛站逗留。」
自從烏斯曼讓薩哈去大燕散布謠言,說他要娶大燕國的珂柔公主後,薩哈就一直留在大燕, 大約
是君上沒有下達新的命令, 他不好擅動吧。
可是這會兒他自己回來了,而且還沒入宮述職, 這算是抗旨麼。
「派人盯著他。」烏斯曼道。
「是,君上。」雅爾達接著道, 「依照您的吩咐,大燕親王的接風洗塵宴擺在後日,會接連舉辦七日。這禮遇規格是最高的,相當於迎接一國之君。」
依照淳于炎的身份,理應是次一檔的接待禮遇,但雅爾達顯然知道次一檔是不行的。
「還有沒有更高規格的?」烏斯曼問。
「這……已經是您和文武大臣全部出席的國宴了,再高得要祭司塔的人也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