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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火把的男人一直站得比較遠,但炎還是被焦臭味的煙嗆得輕輕咳了一聲。
烏斯曼立刻回頭,關切地問:「炎炎,你沒事吧?」
「沒有。」炎扭過頭,態度冷淡地道。
「君上,這位異鄉人到底是什麼人呀?」
那滿臉褶子、牙齒歪斜的乾瘦老頭兒,大約是仗著年紀足夠大吧,斗膽問道,「怎麼對您如此傲慢,真是該死!」
「他嗎?」烏斯曼微笑地看著炎,說道,「他是大燕皇帝最疼愛的弟弟,永和親王淳于炎。」
「大燕皇帝的啥人?」老頭兒耳背,聽不大清。
但其他人聽得明明白白,吃驚得眼珠子瞪得老大。因為他們臉上都是泥灰,這眼珠子一瞪大就特別顯眼,跟牛眼似的緊緊盯著炎,把炎看得渾身不自在。
「他……他竟然是大燕國的王爺。」婦人的魂兒都驚飛了,虛掩著嘴喟嘆道,「怎麼就……到鬥獸營里去了?」
「親王是想要體驗一下西涼悠久的鬥獸術,你們也看到他的武功有多了得了。」烏斯曼露出笑顏,誇起炎來都不帶歇氣的,「且親王可不只是武藝高強,他精通馬術騎射、琴棋書畫,博古通今、出類拔萃,是既上得了戰場也當得了宰相,在大燕民間也是備受愛戴……」
炎的食指動了動,努力克制想要點烏斯曼啞穴的衝動,雖然說皇兄也經常在景霆瑞還有其他臣子面前誇讚他說:「朕這個弟弟真是聰慧至極,無所不能。」他從沒覺得不妥,相反還很開心。
可是這些差不多的話從烏斯曼的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那麼彆扭,弄得他臉上都發燙了。
尤其那些人還把他從頭到腳反反覆覆地瞅著,就像什麼珍奇動物。
「哇!」老頭兒聽得有一句,沒一句的,他扯著沒幾顆門牙的癟嘴道,「殿下可真厲害啊,是我們有眼無珠了!」
「可不是麼。」烏斯曼笑著點點頭,像邀功似的瞄向炎,卻換回炎的狠狠一記眼刀。
「那……」婦人突然羞怯起來,「敢問親王殿下,您是代表大燕來造訪西涼的嗎?」
「差不多吧。」炎道。
「他是來嫁給本……」烏斯曼還沒來得把「本王」說完,炎忽然從他跟前走過,那一腳穩穩地踩在他的腳背上,疼得烏斯曼趕緊閉嘴。
「你們剛才過來時,可曾遇見過什麼?」炎把話題轉回正道,詢問那位婦人。
「很多七拐八拐的道兒,烏漆墨黑的,都是死胡同,還有不少是陷阱,還……還鬧鬼!」婦人還未回答,其他人便搶先答道。
「對,在沒遇到大夥前,我是一個人走的,明明沒有人,卻聽到咯咯的笑聲,像是一個小孩子。」那漢子挺壯實的,卻渾身一個哆嗦道,「別提多嚇人了。」
婦人則是一臉愁容:「其實,我們原本還有一人。剛走過來時,那人突然腳下一滑就掉下去了,那坑可深了,拿火光都照不見底,怕是……活不了了。」
炎吃驚地看著婦人,難怪乎,他們剛才看到烏斯曼要如此激動了,就跟扒著救命稻草一樣,可是烏斯曼也困在地下古城裡,與他們的處境並無兩樣。
「就因為那古怪的笑聲,那人才沒瞧清楚腳底下了……」婦人說著,掩面啜泣。
「哎,我年少時去河灘邊放羊,不知怎麼的就跌進一個土坑裡。」老頭兒忽然道,「坑底還有一個盜洞,就是那些盜墓賊挖出來的。我好奇想要鑽進去看看,被我爺爺抓出來好一頓打。爺爺說,那些盜墓賊是有命進去,沒命出來的,因為那地下住的都是冤死鬼。」
老頭兒搖著頭道,「那會兒我還不信,非守在洞口等,那些盜墓賊的包都還在呢,可是……當真是有命進,沒命出……再也沒見過人了。」
「再也沒見過人了呀!」老頭兒還把最後一句重複一遍,那哀嘆的語氣著實加重了此時陰森可怖的氛圍。
炎不禁感到背後發涼,回頭一瞅,可巧對上霜牙那幽幽發綠、宛若鬼火的狼目。
「咦?」炎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往邊上一躲,也沒那麼巧,烏斯曼剛好站到炎身邊,把炎摟了個滿懷。
而炎那一頭扎進烏斯曼懷裡的樣子,都被眾人瞧了個清楚。
烏斯曼不禁笑了,抬手輕拍炎的肩頭:「別怕,有我在呢,那只是霜牙。」
「誰怕啦!」炎的臉紅透到脖子根,渾身輕輕抖著,立刻從烏斯曼的懷裡跳開。
「對啊,殿下,有君上在,您不用怕的。」老頭兒虔誠道,「天佑吾皇。」
「都說我沒有在怕!」炎犟嘴道。然後他再次把話題扳正,「既然前邊是死胡同,那麼我們就從後邊走吧,怎麼樣?」
第50章 殺機
而當炎向那群人詢問的時候, 烏斯曼悄悄向霜牙遞眼色:「乾的好, 回去重重有賞。」
霜牙狼頭左右一甩, 很是得意。
不過緊接著烏斯曼又微微皺起眉頭,給霜牙繼續遞信道:「不過,你也別總是嚇唬他, 本王會心疼。」
霜牙鬍鬚咧咧,像是回覆說:「知道了。」
「你有在聽我說嗎?」炎回頭, 看到烏斯曼在逗弄著白狼。
「什麼?」
「他們說, 那邊的死胡同就像是迷宮, 怎麼也繞不出去。」果然沒在聽!炎努力控制住脾氣,說道, 「和這邊的路也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