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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看著這一桌從食具器皿到裝飾糕點的一片糯米做的小綠葉,全都是御廚精心製作而成,當真是看傻了眼。
大燕的御用糕點確實比西涼講究得多, 但皇兄素來節儉,用點心不過是青花瓷盤裡盛著幾塊桂花糕罷了,也讓炎幾乎都忘記這才是大燕宮廷御點,擺在桌上仿若是一座御花園, 亭台樓閣, 飛鳥走獸,好不熱鬧。
炎的肚子也應景地咕咕直叫, 本想吩咐廚房別那麼鋪張,但又覺得犯不著替烏斯曼這富得流油的傢伙省錢, 只要不浪費便好了。
「伊利亞,你和他們說,以後別用金鳥籠裝乳鴿,還有,撤掉這幾個太誇張的銀盤子,這芝麻餅烘烤得真酥脆,好香啊……伊利亞,你也來吃,我一個人可吃不完。對了,再叫上沈方宇、濟納雅莉一起吃……這牛皮糖也好吃……嗚嗚。」炎的嘴巴就沒空下來過,他好久都沒吃到這麼地道的大燕糕點了。
「炎,你是要吃點心還是要說話,總得選一個來。」伊利亞給炎倒上一杯熱騰騰的奶茶,「別噎著了。至於沈大統領和濟納將軍一會兒會來拜見你的,到時候你再賞賜他們也不遲。」
就在這時,祭司塔的方向傳來轟隆巨響。
炎才把一塊牛皮糖給解決掉,心裡咯噔一驚,差點噎著。
伊利亞是渾身一顫,手裡拿著的奶茶壺都差點丟出去,他朝窗外張望:「這是什麼聲?」
「祭司塔著火了?不會燒塌方了吧?!」炎快步來到陽台上,祭司塔離炎的寢宮太遠,中間還隔著空中長廊和御花園,但滾滾煙火在夕陽的紫紅色暮色中不斷升騰、飄散……
「快!找人去救火。」炎即刻下令,「祭司塔里有不少術士……」
「炎你先別急,祭司塔裡面可都是能人異士,這火……我看八成是他們又倒騰什麼鍊金秘法之類,給弄爆炸了。」
「還能這樣?」
「嗯,聽說十多年前,就有一層祭司塔被炸毀過,這大火差點波及王宮,老國王大怒,徹查之後才知道是鍊金惹的禍。」伊利亞見到是祭司塔起火,便成看好戲的模樣。
「王后。」沈方宇匆匆趕來,「卑職來向您請安。」
「是請安還是護駕?」炎看著始終俯首抱拳的沈方宇道,「外面不會是有刺客吧?」
「回稟王后,沒有刺客,只是祭司塔內失火,眾人正在營救,應該無大礙的。」沈方宇道,「君上擔心您受驚,特命卑職來道一聲平安。」
「他人呢?」
「在御書房。」沈方宇道,「君上與國相有要事商議,晚點便會過來的。」
「沈方宇。」
「卑職在。」
「抬起頭來看我。」
沈方宇一愣,炎的錦鞋便出現在他下垂的視野里,他一個抬眼,與炎的視線瞬時對上。
炎面色紅潤,神清氣爽,相反沈方宇倒是眼底烏黑,面如菜色。
「這是怎麼了?」炎不解地問,「你病了?」
「不,卑職沒病。」沈方宇有口難言,接著他閃爍的目光不覺移上炎的腹部,那裡像山包一樣明顯的隆起著,沒有藉由披風之類的衣物刻意去遮擋,沈方宇不禁看呆。
孕婦他是見過的,孕夫那是頭一回。
在炎回宮前,沈方宇就從濟納雅莉那兒得到消息,炎有孕了,他很震驚,雖然知道炎是巫雀族人,但沒想過他當真會懷孕,更無法想像身懷六甲的炎是什麼樣子的。如果是烏斯曼,他還能理解一些,畢竟他長相華麗。
而自從知道炎有孕後,沈方宇時不時做噩夢,一會兒夢見炎不小心流產,渾身是血,一會兒又夢見炎難產,連北斗神醫都束手無策……
加上攝政王景霆瑞時不時入宮,來找他「吐苦水」,宣洩無法回睢陽的鬱悶心情,可是沈方宇看見景霆瑞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緊張,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得罪攝政王。濟納雅莉又總是找他切磋劍術,不論何時何地,他倆都能乒桌球乓的「打」起來,沈方宇沒得喘氣的時候,眼下自然是一副「禪精竭慮」的憔悴模樣。
「你是在擔心我吧?我最初也是不習慣的。」炎微微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還抬手戳了戳肚臍附近,「但現在不摸兩下還不放心呢。」
「殿下,別……」沈方宇似要阻止。
「怎麼了?」
「您這麼戳來戳去的不會碰壞嗎?」沈方宇眉心微皺,肅然問。
「碰壞?」炎捧著大肚子,「哈哈,你當它是皮球做的,戳一戳還能漏氣?」
「……」伊利亞心裡想,「早知道該抓一把瓜子放兜里的,現在看戲沒瓜子磕可真難受。」
「是卑職失禮了!請您責罰。」沈方宇的臉孔驟然漲紅。見到炎和往常沒什麼兩樣,當然,炎的肚子是大了,但他的精神和氣色都很好,雙眼神采奕奕,沈方宇終於從噩夢的陰影中緩過勁來。
「沖你剛才那樣盯著我看,是該罰。」炎坐下來,「我本還想賞你品嘗大燕糕點,現在就不賞了,你就站著看我和伊利亞吃吧。」
「是。」沈方宇規矩站在一旁,還端起茶壺,幫炎和伊利亞倒奶茶。
伊利亞笑容燦爛,這會兒他連茶都不用倒了,只要放開肚皮吃就好。不過,即便是再好吃的點心也是堵不住伊利亞的嘴巴的,他開始說關於駱駝的西涼民間笑話,還是帶點色色的那種,把炎逗樂了,連沈方宇都繃不住那張俊臉,噗嗤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