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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炎,你怎麼那麼喜歡傷害自己?」漂亮的指尖撫著炎那咬得殷紅的唇瓣,讓炎放鬆牙關,烏斯曼含笑低語,「你拼命救著那些與你毫無干係的人,連他們被陷阱害死了,都當成是自己的責任,你這個人……真是傻。」
不知是那一句「傻」,還是「責任」二字觸動了炎,他瞪大的眼裡,忽然就滾下一顆淚珠。
炎愣了愣,有點狼狽,又一顆淚珠從眼睛裡飛快墜下,熱熱的、濕濕的,划過臉頰……滲入嘴角,舌尖便也嘗到了那苦澀的咸。
炎眉心緊擰,用難以平憤的表情看著烏斯曼:「本來……這就是我的責任,他們每一個人的死都是我的責任,都是我的錯……」
眼淚從炎燒紅的眼眶裡不斷溢出、滾落……他雙肩顫抖著,慢慢從牆角滑坐下來,抱著頭,再也不想理睬任何人了。
烏斯曼低頭看著又縮回「蚌殼」里去的炎,如果這個時候放著他不管,等他平靜下來,又會恢復到原來的那個炎了,那個負載了太多壓力、太多內疚與自責,幾乎把自己都給活埋了的淳于炎。
烏斯曼蹲下來,一手覆在炎支起的膝蓋上,低聲道:「炎炎,你來到我這裡,就是來逃命的。既然如此,還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
炎肩頭一震,慢慢抬頭看著烏斯曼……逃命?不,他是為了柔兒,不想她被烏斯曼騙婚,還有就是替皇兄分憂,因為皇兄根本捨不得柔兒離開大燕,還有就是……
炎愣著。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內心隱藏著想要遠離大燕的衝動,因為總有一日,他會在王府里親手殺了自己。
「炎,我或許是很壞,但我對你永遠是真心的。」烏斯曼眼神溫柔,言語更是柔情似蜜,「和我
談一談吧,總比一個人憋壞了的好。」
自從知道景霆瑞設了騙局,炎並沒有被景霆瑞殺死後,烏斯曼除了高興,更多的是擔心。
像淳于炎這樣心高氣傲又輕財任俠之人,被「敵人」設計不說,還死傷近千忠勇將士,他還能活得下去嗎?
可是景霆瑞也沒有做錯,若是他處在景霆瑞的位置,會一樣的設計炎,不,說不定會做得更絕,炎若是落在他的手裡,未必就是假死了。
「在其位謀其政」,景霆瑞所做的僅此而已。只是炎的位置很不好,偏偏成了那最緊要的一步棋。
而以炎單純耿直的性子,他即便不尋景霆瑞的麻煩,也會跟自己過不去的。
所以烏斯曼把薩哈緊急召回,親自問他淳于炎的情況。
薩哈說:殿下並無異常,心情已經調整回來,大燕國更是風雨過後碧波如洗,舉國上年皆是一派祥和之態。
聽了這話烏斯曼更心急如焚,身為西涼國君,他豈能隔三差五地跑去大燕,而炎肯定是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了。沒有辦法,他只能利用珂柔公主騙他來了。
他一早就知道炎趴在寢宮的大樑上,故意以「行刺」之名把炎丟進死囚塔里,是想激起他的求生欲,哪怕是苟活著也比死了的好。
而炎果然如他所想變得「活潑」起來了。心氣如此之高的炎,可不會被那死囚塔磨滅心志,尤其當他身邊還有一個需要他幫助的弱者——伊利亞存在。
他「步步為營」只為激起炎的鬥志。
當然,炎進入鬥獸營是意外,那也是讓烏斯曼最著急的一件事。
他擔心炎擔心到沒法袖手旁觀,甚至向他最討厭的祭司塔討教易容術,在明知有刺客的地方展現真貌……
如果可以,烏斯曼只想把炎綁在自己身邊,管他大燕皇帝會不會打過來,這大燕皇帝都已經有攝政王了,還總霸占著炎,未免太貪心了吧。
烏斯曼知道大燕皇帝對炎只有手足之情,但還是不免吃那位皇帝的醋。
因為那個皇帝長得太好看了,而且又是那麼溫柔善良的人,簡直是炎的最愛。
所以對大燕皇帝的嫉妒根本控制不了。
「你……」炎忽然開口道,「你這個人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嗯?」烏斯曼看著炎。
「你根本就是很壞。」炎擰著眉,熾著眼道,「壞極了,何止是或許很壞。」
「呵。」烏斯曼被說成是壞極了的人,沒有生氣,反而眯眼笑了。
「我的事情也根本不像你說的那樣,」炎嘆氣,無力地道,「是談一談就能解決的。」
「炎,不僅是談一談,你想打我一頓出氣也是可以的。」
「就沖你剛才對我做的事情,殺了你都不夠解氣,何況只是打你一頓。」炎挑眉,擺著一副「你在說什麼呢?」的表情。
烏斯曼露出苦笑。
「不過,」炎的語氣稍微和緩了一點,坦白道,「我是想過,是不是下去陪兄弟們會更好。」
「炎炎……」
「但是皇兄會很傷心,而我不想讓他難過。」炎接著道,「還有……在死囚塔的時候,那一天夜裡,真的很難熬。」
「是你被毒蟲咬傷的那天?」
「你果然知道。」
「我……有讓雪鷹給你送解藥。」
「哼。」炎遞給烏斯曼一個白眼,繼續道:「那個晚上,我忽然覺得活著,感受到那熾熱的疼痛,挺好的。」
「嗯?」
「因為就這麼死了實在是太便宜我了。」炎抱著胳膊,低語道,「繼續活著,感受著懊悔和痛苦,盡全力照顧他們的家人,才是我對他們最大的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