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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很喜歡君上,願意為君上赴死,可沒想過要給炎殉葬呀。
而且退一步講,就算不用殉葬,伊利亞也不太想讓炎出事,他覺得炎挺好的,又風趣又善良,非常好相處,比他第一次見到炎時的感覺要好多了。
伊利亞還記得他第一眼見到炎時,覺得炎很漂亮,是那種充滿大燕風情的漂亮,但是炎整個人都陰沉沉的,像是心裡藏著許多了不得的心事。
現在的炎有說有笑,充滿著鬥志,看上去開朗多了。
「伊利亞,你放心吧,」炎用力一拍伊利亞的肩頭,「我與你是有福同享、有禍同當,我既然要上場去比試,自然不會忘記帶上你的。」
「不、不是吧?炎……我可沒有你那麼好的功夫。」伊利亞突然笑不出來了,「我上場只會拖你的後腿,給你添堵,要不……你再想想清楚?」
「呵……」赫連烏羅突然笑了。
「什麼?炎,你在嚇唬我對不對?」伊利亞這才反應過來,追問著炎。
炎笑了:「當然了,就你這小模樣,給老虎塞牙縫都不夠,我帶你下場幹什麼。」
「幸好、幸好。」伊利亞誇張地拍撫著胸口,他剛才嚇得可不輕。
「炎,就由我陪你去吧。」赫連烏羅毛遂自薦道,「我既擅長馴獸,也略通醫術。」
「嗯,我正有此意。」炎看著赫連烏羅,「其實我對鬥獸比賽什麼的還是不大了解,你既然是馴獸師,那我自然得好好向你討教一下。」
「好說。」赫連烏羅笑著點頭。
「我們進去再說吧。」伊利亞注意到他們一直站在大門口,怪惹眼的。
「好。」赫連烏羅走在前面開道,還有好些人擠在門口看公告。
炎走在最後一個,他抬手像是要推開面前的人群,卻是攤開手心,看著那截殘破的布條。
「小心……」因為布條疊成一團的關係,中間的字跡暈開了,有些黑乎乎的,炎仔細一看,上頭寫著,「小心……西涼王。」
是大燕字!
這字雖然用炭筆所寫,但一筆一畫仍舊如毛筆所書,筆鋒凌厲,透著一股習武之人特有的勁道。
「沈方宇?」炎覺得這字眼熟,猛想起這不是沈方宇的字跡麼。
之前,在沈方宇臨摹出使公文的時候,先擬了一份草稿來給他過目。
當時炎還猛誇他的毛筆字寫得蒼勁有力、宛若游龍,是特別地好呢。
後來,他還看著沈方宇模仿著皇兄的筆記,寫下一道永和親王奉旨出使西涼的「御筆」公文。
沈方宇臨摹的能力也很強,只是炎依然能看出這是假的御筆。天底下,唯有景霆瑞模仿皇兄的字跡可以做到真假難辨,且連皇兄自己都認不出來。
炎認為西涼王肯定認不出皇兄的字跡,沈方宇的臨摹足夠蒙住他了。
「……小心西涼王嗎?看來沈方宇已經知道我被西涼王關進死囚塔後,又落到鬥獸營里受苦了。」炎原本還不覺得這有什麼,畢竟他有努力照顧好自己。
而且他身邊還有新結識的朋友,伊利亞和赫連烏羅,他們教他認識西涼文字和風土人情,日子過得還算熱鬧,但突然看見大燕字,炎心裡泛出一陣酸楚,竟有了濃濃的思鄉情。
他吸了吸鼻子,憋住那直湧上眼睛的酸楚勁,並想道:「這沈方宇也真是的,小心西涼王,這還用得著他來傳紙條嗎?要小心烏斯曼不是明擺著的事!」
炎都有些被沈方宇弄懵了,沈方宇冒著這麼大風險現身,就為給他提個醒?這人莫不是個傻子吧?布條要是叫人發現了,反而會惹上大麻煩。
畢竟上頭提到了西涼王。
炎覺得這沈方宇辦事太不牢靠了,一邊想一邊把布條放手心裡揉搓兩把,這木炭粉寫的字就立刻化了,白布條變成灰布條,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炎把它丟開,伊利亞和赫連烏羅見他沒跟上來,正回頭找他的人呢。
「我在這。」炎招手道,朝他們跑了過去。
沈方宇站在街角,臉上貼滿濃密的假鬍鬚,一身花花綠綠的土布,儼然是一位販賣粗布的西域游商,目送著淳于炎像只兔子似的蹦跳著進了鬥獸營。
「難不成親王殿下早已知曉赫連烏羅就是西涼王?」看到這一幕,沈方宇不免驚訝,他還以為親王看到布條會很吃驚,轉而回頭尋找自己呢。
可是他在這裡伸長脖子盼著望著,也沒盼來親王的一次回眸,反倒見他更開心地去找「同伴」們了。
「應該是這樣沒錯。」沈方宇重重點頭,「親王殿下果然是目光犀利,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知道西涼王假扮成赫連烏羅,潛入鬥獸營。」
沈方宇是萬分地佩服,看來親王殿下並不總是亂來嘛。
那顆一直高懸著的心才稍微放下來一點。
沈方宇是四天前來到丹煬的,走的是和親王殿下一致的路線——趁夜翻越那高聳的城樓,偷潛而入。
雖說他知道自己不該離開使團,但心裡始終放不下永和親王。這位從公主鳳駕中一腳踏出,把他驚得七魂沒了六魄的親王殿下,總是在他的眼前晃蕩。
毫不誇張的說,沈方宇真是白天想著親王,晚上睡覺還夢見親王那張言笑晏晏的臉。
生怕親王孤身一人吃虧受苦,沈方宇沒法耐著性子等所有人都止住腹瀉了再趕路。此外正因為他擔憂親王,飯吃得少,反而沒得上腹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