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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已經五日,炎已經熟悉這裡每日的流程,他去武器架上領了木劍,然後對著一道木樁子開始劈砍。炎的劍術自然不是這麼低級的,但他確實想紮實一下基本功。
尤其西涼的劍術和大燕很不同,炎通過練習可以熟悉他們的劍法。
練場的教頭是一個只顧著喝酒的粗漢,只要不打架生事,他都是不聞不問。炎之前還向他討教過兩句,倒是願意教導的,只是沒什麼耐心,問話超過三句就會開罵。
所以炎多半時間都是自己揣摩西涼的劍術,他握緊劍把,斜刺向木樁,一招一式都很規整。
「淳于炎!」忽地,有人提著巨斧殺進練劍場,見到那架勢,一同練劍的幾個新人紛紛作鳥獸散。
「卜魯罕。」炎被一片人形的陰影籠罩,他抬頭看著來者道。
卜魯罕高壯得就像一頭巨象,往哪裡一站都能遮住光線。他的腦袋不僅大而且光不溜秋的,用鑲
著紅寶石的皮帶勒著,把額頭和下面的五官愣是分拆成兩半。
「我聽說了,你小子竟敢嘲笑我?!」卜魯罕伸手就想抓炎的領子,炎像是正好退後一樣,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第12章 劍氣
炎探出頭往卜魯罕的身後瞧了瞧,那「花孔雀」正捂嘴偷笑著呢。
看樣子他被獅子嚇了一跳後,就跑去找卜魯罕鳴冤了。
卜魯罕是卜氏部落的人,這部落的男人都長得山一般高大魁偉,這大腿比炎的腰還粗上三圈。
別看長得高壯,身手還很靈敏,尤善斧類兵器,他們種族優勢明顯,從未跌下過鬥獸營的榜首位。
「我沒嘲笑過你。」炎仰視著卜魯罕道,「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卜魯罕灰色的眼睛好像狼目般眯起了,盯著炎那張雖然曬得黝黑卻依然英俊的面龐。
論長相炎甩出花孔雀好幾條街,但論服從,炎比困獸塔的野獸都還不如。
「你給我看清楚了,我才是這營里的老大!」卜魯罕盯著炎威脅道,「我能讓你豎著進來,也能讓你橫著面目全非的出去。」
卜魯罕氣得鼻孔像拉風箱呼哧直扇,看樣子花孔雀添油加醋的說了不少炎的壞話。
炎忽然踮起腳尖,湊近去看卜魯罕那油光滿面的臉,尤其盯著他鼻頭上的黑痣道:「我看清楚了,是『老大』。」
卜魯罕正要笑,炎接著道,「老大的一顆痣,又擱在鼻頭上,想不看清楚也難。」
「你這臭小子!」卜魯罕又要抓炎的衣領,炎往邊上一閃,那巨大的蒲掌竟辟在了木樁上。
卜魯罕索性發狠一抓木樁,只見堅硬如石的老木樁頓時四分五裂,木屑從他指縫間沙沙落下,這要抓的是人,早被碾成肉餅子了。
花孔雀驚呼一聲,圍觀的眾人更是退到退無可退的地方,再退就看不到這戲的結局了。
獸鬥士之間是不許私鬥的,卜魯罕知道這規矩,而炎不僅知道,還清楚他根本不是鬥獸營的老大。
真正的老大住在鋪滿貂皮的七彩大帳內,是一個精瘦乾癟的老頭子,炎只見過他一次,但對他那副不問世事、只向錢看的嘴臉印象十分深刻。
正因為管事的是這樣的人,所以卜魯罕能夠橫行於鬥獸營,畢竟他在榜首已經待了三年,是一棵會走路的搖錢樹,沒人敢得罪他。
還有那些依附於搖錢樹的人,除花孔雀外也有不少。
炎見過一個獸鬥士為取得卜魯罕的歡心,而跪舔花孔雀的腳趾。
對這些人,炎是討厭至極。
而他通常不會掩蓋內心的厭惡,會統統表現出來。
炎在大燕時便是如此,來到西涼更沒有因為成為「籠中獸」就改變自己的是非好惡觀。
只是處在事事扭曲的鬥獸營里,腰杆筆直的炎就太過刺目了。
炎入營的第一天,卜魯罕就注意到了他,那雙黑眸太亮了,就像初生牛犢有著無畏一切的「勇氣」,而這種「勇氣」會攪亂這裡的秩序。
卜魯罕還看上他的臉,比起像女人一樣塗脂抹粉的花孔雀,炎的臉乾淨極了,這種乾淨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讓卜魯罕看著心裡就跟貓撓似的,極想弄髒他。
還有他胳膊上的紋身,卜魯罕從未見過這麼紅艷的紋身,不知是用哪種朱墨刺入的,炎總拿布條纏著胳膊,不輕易露出來。
說白了,卜魯罕想要征服炎,就像征服場上的野獸,尤其當炎望著他時,那清澈又犀利的眼神讓他的渾身上下的血像著火了似的,燒得極熱。
而花孔雀,不論他在自己身上怎麼扭腰扭屁、股的,卜魯罕都覺得沒意思,越發地沒意思了。
只不過當花孔雀說,炎嘲笑他是大光頭,長得比犀牛還丑時,卜魯罕的心裡真是受了不小的傷,這怒氣也蹭蹭地冒出來。
「都別鬧事了。」大概是酒醒了,躲懶的教頭終於走到卜魯罕和炎之間,勸說道,「要有力氣,就都留在鬥獸場裡使吧,在這裡打贏了也沒錢拿。」
炎沒說話,但轉身走開了。
卜魯罕正要發作,教頭輕握住他的拳頭道:「真打起來,你也撈不著好處。」
「什麼?我怕他一個毛小子?」
「你先摸摸你的脖子。」教頭道。
「我脖子……」卜魯罕想說脖子怎麼了,伸手一摸,啥也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