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頁
「我知道了。」炎原本就想去祭司塔催問婚期。如今人家請上門來,便更要去一趟了,只是……
「你在這稍後,我去去就來。」炎又去沖了一個冷水澡,灌下一壺濃茶,好好的去了去身上的「色氣」,也讓腦袋變得足夠清醒後,才和哈里戈一同去祭司塔。
伊利亞原本也要跟著來,但哈里戈沒同意,說老祭司可沒找他。
伊利亞很生氣,吵著要去告知君上,君上本就不樂意讓王后去祭司塔。
炎本想問伊利亞為什麼?後來一想自己去問老祭司也一樣,便讓伊利亞留在宮裡,萬一烏斯曼問他去哪兒了,就說散步。
「散步?」
「嗯,就說我要繞上好大一個圈。」炎半認真地說,「會趕在晚膳前回來。」
「炎……我可不敢騙君上啊。」
「你放心吧,他在御書房批公文,說不定我回來了,他都還沒回來。」
炎說完就撇下伊利亞,跟著哈里戈去祭司塔。
在很久之前,炎就聽伊利亞提起過祭司塔和玥琅宮之間是有一座歷經風霜,卻屹立不倒的石橋相連,叫做「永訣」。
都不需要伊利亞多做解釋,炎就知道是「永遠訣別」之意,也難怪烏斯曼會討厭這裡,聽著就夠逆耳的。
不過據說這座橋只有王公貴族,或者祭司塔特許之人才可以走,其餘的人都得從王宮外的另外一條路進塔。
炎走在永訣橋上不免好奇地左顧右盼,大約是這橋體很黑,全由打磨光滑的烏金磚建造的,所以當夕陽絢爛的紅光一照,在憑欄上、橋面上立時倒映出千朵、萬朵金紅的「曼殊沙華」。
儘管炎知道那只是雲彩和石頭紋理相互交輝後的結果,但這繁花似火的景象著實華麗,他都看呆了眼。
哈里戈並沒有催促炎,反而一同欣賞起這番奇特而又迷人的景致。
待他們走進塔里時天色都暗下來了,哈里戈從牆邊取下一盞古樸的羊皮燈,用火摺子點亮了。
在沉重的大門緩緩關上的那一刻,炎又回頭看了一眼永訣橋,它已經變了樣子,披著暗沉沉夜色,透著難以言喻的森寒,就仿佛連著王宮的一頭是生,連著祭司塔一頭是死,大有永訣之意。
可是炎卻沒有害怕的感覺,很是坦然的跟著哈里戈繼續前行。
這是他第一次來祭司塔,一路上看到不少身披灰暗鬥篷的鴉靈術士,以及除去各種烏鴉、女神像
就沒有別的裝飾的走廊、花園。這裡燈火不旺,也無大燕寺廟裡的祭拜香火,時不時有種誤入墓園之感。
炎向來害怕魍魎魑魅,可神奇的是走在這麼暗沉沉又陰森森的地方,他居然不覺有異。
只是想到烏斯曼小時候是在這裡度過的,未免有些心疼。
這裡可不適合養育孩子,一點生機都沒有,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某種古老秩序在運轉。每個術士、祭司似都各忙各的,在走廊里碰面也不會多言一句,顯然有著嚴苛的等級和規矩。
烏斯曼甚少提及祭司塔,甚至有點嫌棄這裡,但是從菲拉斯說的來看,祭司塔對烏斯曼不薄,在生母遺棄他時,祭司塔又當爹又當媽的,拉扯烏斯曼到七、八歲,直到現在也還是一心一意地為
西涼、為烏斯曼效力。
所以炎不知道烏斯曼為何這麼討厭祭司塔,他早就想來這裡一探究竟,無奈烏斯曼總會阻攔。
而沒有祭司塔的邀請,他也不好貿然過來。
今日可真是天賜良機,炎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祭司塔的長老了。這樣想著,炎的步伐不覺加快,連哈里戈都感覺到炎的「興致勃勃」,不免多看了他兩眼。
「怎麼了?」
「您是君上的王后,但是……」哈里戈說,「君上每次來這裡,都巴不得立刻調頭回去,您卻是相反呢。」
「他是政務纏身,所以每次來都不得久留,而我是圖新鮮,這反應自然不一樣。」炎莞爾道。
哈里戈盯著炎看了一會兒,爾後道:「正如外界所贊,您是一位不錯的王后,與君上是佳偶天成。」
「這是自然的,」炎不客氣的領了贊,問道,「請問長老祭司白木法今年高壽?」
「快九十了吧。」哈里戈道,「但紅顏白髮,老當益壯。」
「這就好。」炎一笑,「我有不少話要和他談。」
「是的,王后。」哈里戈點點頭,恭敬地送炎到占卜殿。
占卜殿裡挺冷的,炎最初以為地上布滿白雪皚皚,踩在上頭才發現是瑩白的細沙。
這殿堂既寬又廣,就像大燕供金樽大佛的廟堂,只是這裡沒有佛像,軒窗上雕刻的都是星象圖,地上擺著的也像是某種星座陣勢。
炎讀過許多書,也包括天文星象但並未精學,畢竟大燕有欽天監,不勞他這個親王去觀星測運、制定曆法。
大燕的星座書大多以文字記載,少有圖譜,加上不少文字已經失傳,一些星座描述晦澀難懂,所以炎初看到這裡有這麼清晰的星座圖,著實是大開眼界。
「原來西涼先進的不只是石漆的提煉,更有天文星象……」炎不禁念叨,忽地一聲蒼老的笑聲響起在大殿一角。
第95章 護妻
「王后, 西涼是歷史悠久的古國, 有許多你不知道的秘寶及秘術。」
順著「咚」、「咚」, 粗木拐杖跺著地面的悶鈍聲響,炎看到了老態龍鐘的長老祭司白木法。他與其他術士一樣穿著暗灰色斗篷,但是沒有戴上兜帽。那張臉就跟老樹根似的爬滿皺紋, 可是炎不討厭,更甚至還一種遇見鄰家老翁的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