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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斯曼一點頭,濟納雅莉便從腰裡取出一隻綴著珠寶的皮革錢袋,並從裡面取出一張特別精緻的銀票。
「居然要這麼多錢,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黑的商人。」濟納雅莉把銀票拿給炎時不忘吐槽。
「哪裡,我也是入鄉隨俗罷了。」炎笑著回道,把濟納雅莉氣得眼角都吊起,要不是有烏斯曼在場,想必就拔刀了。
「小人告退。」買賣已成,沒必要留在這,炎躬身行禮後,就要走。
「炎。」烏斯曼突然叫住他道。
炎心裡直敲鼓,但不得不停下已經邁出去的腳步。
「本王依然在等你回心轉意,」烏斯曼道,那眼神里倒是透出幾分真誠,「只要你願意來本王身邊,別說這一張銀票,本王的金庫都可以是你的。」
炎注視著烏斯曼,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知君上有幾座金庫?畢竟人這麼多,怕不夠分的。」
烏斯曼顯然沒聽懂炎的意思,眉頭皺了起來。
「您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嗎?」炎一笑道,「是了,從來只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啊。」
炎暗指的是方才花孔雀提及的那位獸鬥士,他應該也是這樣被烏斯曼拐騙進後宮的吧?所謂的寵幸也就是圖個新鮮罷了。
雖然知道烏斯曼這人毫無節操可言,但從花孔雀的嘴裡知道這些事,炎的心裡當真是不舒服。
或許他的身邊,不管是父皇、爹爹還是皇兄都是一心一意之人吧。
炎無法接受這種朝三暮四、滿嘴花言巧語之人,連做朋友都嫌棄得很,何況是當夫妻。
不等烏斯曼再開口,炎就轉身走出廂房。
濟納雅莉的手都握上刀柄了,只要君上一開口,就能把炎攔下來。
可是烏斯曼沒有說話,就坐在那兒,玩弄著食指尖。
這指尖上有黑黑的一小塊,像是碰觸到了什麼污漬。
「君上,您太縱容他了!」濟納雅莉道,「他怎麼可以用這種語氣與您說話,太放肆了!根本沒把您當回事。」
「濟納雅莉,」烏斯曼忽然問道,「依你之見,他是在討厭我嗎?」
濟納雅莉愣住,不,是完全傻眼——這不是戈壁灘上的石頭,明擺著的麼。
「不可能呀,」不等濟納雅莉說話,烏斯曼便自言自語道,「本王待他不錯,知他今日要來賣東西,特地來等他,對了,他剛才還親了本王。」
「君上,您是在他身邊安插下眼線了?」濟納雅莉更在意這個。
烏斯曼沒回答,只是起身道:「本王乏了,要回去了。」
「君上,這些天您朝也不上,天天都說乏,可臣下見您並無疲態……」
「雅莉,你的話越來越多了。」烏斯曼眉頭略擰,「不得放肆。」
濟納雅莉忽然收聲,跪下道:「臣下失儀,望君上恕罪。」
烏斯曼走過濟納雅莉身邊時,提醒她道:「炎的事是本王的私事,你莫要插手,否則即便是你,本王也絕不留情。」
「……」濟納雅莉跪在那裡,烏斯曼走了許久,她都沒起來,唯有肩頭在瑟瑟震顫。
之前上場的獸鬥士不敵威風凜凜的雄獅,被雄獅貓捉耗子般的玩弄一通後,獸鬥士血肉模糊,都瞧不出個人樣了。
幾個身負鎧甲的獸鬥士上場,拿著長矛合力把雄獅驅趕回困獸塔。
觀眾席上頓時響起排山倒海似的噓聲,還有人起身把手裡吃的喝的一股腦地往場子裡拋!
這鬥獸場天高地闊,除非臂力驚人或挨得夠近,才能把東西扔進場子裡,否則全都掉在地處下風口的倒霉蛋身上。
於是下邊中招的莽漢跳起來,衝著上邊刁天決地叫罵不休,上邊的人非但不收斂還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你他媽有種上來罵呀!老子幹得你娘都不認得!」
這滿座的人捱三頂五的,一人往上衝去尋架打,連帶一波人被撞得東倒西歪,叫苦不迭。
炎往上走時還不覺得這裡的階梯難行,但往下走時,才感受到何為「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往下走雖然不費力氣,但這階梯幾乎垂直,加上時不時因為打架而推擠過來的人潮以及凌空飛過的垃圾,當真是舉步維艱。
炎聽不懂他們嗚哩哇啦的土話,只覺得有無數大鈸大鑼在自己耳邊哐哐噹噹地敲著,吵得他頭暈腦脹,耳鳴不已。
炎努力撥開人群朝下走,不知怎麼地就想起烏斯曼來。
方才烏斯曼坐在那張織金包銀的軟塌上,看起來閒適得很,尤其是他的那雙手,戴著名貴珠寶的手指交疊在一起……看起來像是無瑕白玉雕刻出來的,骨節優美,指尖還微微泛著紅。
在談話的間隙,烏斯曼似乎在揉弄食指尖,就像赫連烏羅被燙傷的食指尖後,那樣輕輕地揉著……
炎有些納悶自己怎麼就把他們兩個聯想到一起?不管是從相貌還是品行上來看,他們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赫連烏羅雖然在扮相上黑暗十足,像極一隻緊盯腐食的烏鴉,令人敬而遠之,但實際上他徒有一副空架子,除了填飽肚子就別無他求。
哪像烏斯曼,長得人模人樣,內里卻淫邪得很,剛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堅持不懈……哼,炎冷笑著想:「果然是腎、虧的事情做多了。」
炎發現自己對烏斯曼的嫌惡就如同著階梯是直線上升的,等到升無可升的那日,他一定會狠狠修理烏斯曼一頓,到那時他才不管烏斯曼是西涼王,還是聖什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