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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斯曼恰好鬆開他的手,和阿雅大嬸說話。
「都在這裡了嗎?」
「是,君上。」
炎看這乾糧還真不少,有攤開可當被褥蓋的大烙餅,也有小到掌心大的苦菜餅,有灌滿牛雜的烤包子,也有塞滿醃蘿蔔的素包子,有用油紙包起來的整隻烤雞,也有散在布袋子裡的一堆燒駝蹄。
還有一袋子生雞蛋,但被摔得挺爛的,把裝雞蛋的布袋子都弄濕了。
一莽漢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愛吃生雞蛋。」
「挑揀些蛋殼還沒破的,還能吃。」炎說,接著檢查水囊。
男人們帶的大多是羊皮酒囊,裡面裝的有葡萄酒、陳皮酒和黑麥酒。
兩位大嬸帶的是茶水,都是用老陳皮、胖大海加上一些特製草藥煎的藥草茶,聞著有一股濃濃的中藥味,炎不及防備,拔開瓶塞時,被藥味嗆得鼻頭一酸,差點就要掉眼淚了。
阿雅大嬸便解釋:「殿下,這味道不好聞,但能潤嗓子。」
可不是麼,鬥獸場上哪個人不是扯著喉嚨喊話,不來點潤喉茶可不行。
「好,只要能解渴就好。」炎點頭。要說解渴也就只有大嬸的藥茶可用,酒喝多了反而誤事。
「雖然吃食看起來不少,但不仔細分配的話,很快會吃完的。」烏斯曼道。他們人可不少,還都是壯漢。
「嗯。」炎也同意。
「君上,就由奴家來分一下吧。」阿雅大嬸主動攬起責任,烏斯曼沒有異議,這婦人一看就是平時在家管事的,對於吃的喝的自有一套辦法。
「大妹子,你來幫我一下。」阿雅大嬸還招呼道,另一位大嬸跟著幫忙,炎也在邊上幫手遞東西,並把食物袋清理乾淨。
和大燕用食盒來裝碗碟、食物相比,西涼人更喜歡便於攜帶的食物袋。它用能兜住油膩的粗油布製成,頂端縫製有抽繩。放好食物,抽緊袋子便能拎在手裡,也能系在腰間,幹活或趕路都不用擔心掉了這飯袋子。
富裕人家會在袋子外面套上色彩更靚麗、質地更高級的布袋,或者乾脆掛上寶石鏈,裝飾得奢華無比。有時從人們隨身帶著的「酒囊飯袋」就能看出他們是什麼出身,是有錢人還是窮苦人。
這些袋子裡只有一隻是套著刺繡外罩的,其餘都是普通的深褐色油布袋,可見大多是平民。
當然也不是人人都帶了食物,那個頭部受重傷的年輕男子就什麼都沒帶。
炎挑了些可口軟乎的食物給他,把最不好吃的,干硬的食物留給了自己。
婦人給烏斯曼挑了不少好東西,如烤雞等等,用最好的食物袋子裝著,遞給炎。
炎接過,替烏斯曼說了聲:「謝謝。」
「您真是客氣,親王殿下。」眾人都笑著說。
「既然都在分吃的了,那大家都填下肚子,吃完再走吧。」烏斯曼提議道。
「是,君上。」其實他們都又累又餓又渴,但又不好意思明說,既然君上主動提出就趕緊鞠躬「告退」,紛紛找地方坐下來吃。
「這些碎雞蛋扔了有點可惜,都很新鮮呢。」炎看到那小半袋混雜著雞蛋殼的袋子,把它拎起來放到霜牙的面前,「你應該不挑食吧?」
霜牙一直趴著在舔爪子,大約是沒想到自己也有一份吧,它有些發愣,繼而站起來,衝著炎開心地甩了甩尾巴尖。
炎仔細地瞧了瞧霜牙,發現它除了個頭大了點,眼睛綠了點,牙齒尖了點,爪子利了點以外,其它好像也不是太可怕,有的時候不像狼,倒像是一隻大狗。
「它從小就不挑食。」烏斯曼含笑道,「就是不管什麼吃的都往嘴裡塞,才會胖成這樣。」
「是你沒好好管教它的錯。」炎糾正道,「怎麼能怪它貪吃?」
「這……」烏斯曼叫屈道,「炎炎,你有所不知,它討食很有一套,一般人都抗拒不了。」
「哼,我就不是那一般人。」炎不信邪,手速極快地將那袋雞蛋又拎了回來,霜牙一愣,連護食都還沒來得及。
然後霜牙抬頭看著烏斯曼,烏斯曼攤手表示自己沒辦法。
霜牙坐直身體,眼角吊起地瞅著炎,鼻頭生氣似的皺了皺,炎剛想說:「你嚇唬我沒用,我不怕你。」時,只見霜牙黑溜溜的鼻孔猛地往上一揚,接著露出一排白森森的門牙,耳朵努力向上飛,大大的眼睛半眯著,露出一個極其諂媚的——好像狐狸一樣的笑臉。
「什麼?」炎看傻了。他從沒見過狼會笑,尤其霜牙還發出咿哩嗚啦的聲音,像在撒嬌,那模樣太熱情了,他愣在那裡,手中的雞蛋袋一下子就被霜牙叼走。
「看吧。」烏斯曼一笑道,「它可會撒嬌了。」
但是霜牙並沒有立刻吃雞蛋,而是看著烏斯曼,烏斯曼點頭道:「炎炎給的可以吃。」
霜牙這才用爪子扒拉開食物袋,舔裡面的雞蛋汁吃,它向來都是活吞整隻蛋的,對它那張大嘴來說,吃雞蛋就和吃鴿子蛋差不多,都是在嘴裡嘎嘣嚼著的。
現在雖然蛋殼碎了,但不影響它舌頭一卷,都舔進嘴裡吃了,這袋子裡面沒三兩下就被霜牙舔得像洗乾淨似的,一點蛋殼渣渣都不留。
「好吃吧,牙牙。」烏斯曼笑眯眯地說。
「果然還是你縱容的。」看著烏斯曼那副寵溺霜牙的樣兒,炎不由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