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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差點笑出聲,霜牙不再打呼嚕了,而是匍匐在烏斯曼腳邊,乖乖地當起護衛。
「……但真正的危機來自於外部。」菲拉斯說道,炎回神過來,問道,「外部?」
「王后應該去過地下古城『臨澤』了吧?」
「嗯,難以忘懷。」炎一笑道。
「在西涼有許多這樣明明很先進,卻一夜之間徹底消失了的古城。」菲拉斯道,「因為那滅頂的沙塵暴。」
「沙塵暴真的有那麼厲害?」炎在戈壁灘行走時也經過一、兩次沙塵暴,確實飛沙走礫、天昏地暗、視野受限。但要說它消滅一座古城未免言過其實吧。
「能一夜滅城的只有火紅色的沙塵暴,祭司塔稱之為『赤焰之火』。」菲拉斯的臉上突然沒了笑容,「天與地皆燃燒起來,不論是人還是牲畜都消失在那高聳的紅牆之中,沒有辦法呼吸也沒有辦行走,唯有等待死神降臨。」
「而當『赤焰之火』消失之後,廣袤的大地上只剩下一片火紅的土地,別說人和牲畜的遺骸,連城池都找尋不見……所有的一切,包括這座城的歷史都被徹底掩埋。」
「紅色的土地……」炎第一次聽說還有紅色的沙塵暴,且還是如此厲害,簡直滅天滅地的威力。
「是,正因為有它的存在,所以西涼任何的富足都是如履薄冰。」菲拉斯道,「千百年的累積都能一夜傾覆,哪還有閒工夫去關注別的國家,倒不如藏掖實力以防不時之需。」
炎陷入沉思,他對西涼的了解太少了,哪怕現在每天聽著菲拉斯介紹西涼,也從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危機存在。
「那這紅色塵暴什麼時候會有?」
「這很難說,據傳上一次是一千七百年前了,餘下的只有靠祭司塔的測算。」菲拉斯道,「不過到底何年何月何時,祭司塔至今都沒給過准信。」
「一千七百年……」炎聽到這裡便放下了高懸著的心。在大燕國的歷史上也有千百年才遭遇一次的大地震,可以說一夜間全城覆滅、死傷慘烈。這是非常可怕的災禍,但並不是日日會發生的事。
但炎還是問道:「如果當真發生了,那該怎麼辦?」
「唯有聽天由命吧。」菲拉斯說著聳了聳肩。
炎想著他可不會聽天由命,能救一個是一個,他會帶烏斯曼等人離開西涼去大燕生活,如果烏斯曼不肯走,那就敲暈了扛走。
然後他又為自己這個念頭感到好笑,因為在來西涼前,他可沒想過要帶一位「夫君」回去,且那還是他最討厭的烏斯曼。
這世事果真無常。
第92章 你的名字
玥琅宮, 書房。
炎正在看一本有關西涼農耕方面的書, 有不少晦澀的詞句, 不過菲拉斯指教有方,炎已經可以獨自看下來了。
菲拉斯坐在一旁,幫著炎整理他的讀書筆記。伊利亞也在, 只不過支肘在打瞌睡。
「烏……」炎看到書頁上畫著農民在新一年的播種季來臨時,宰殺牛、駝、羊獻祭, 底下還寫有一行用以說明的小字。
「烏斯……曼?」炎以為自己認錯了字, 可上面寫著的西涼文字和「烏斯曼」的名字完全一致。
菲拉斯湊近一看, 臉色驀然一變。
「我念錯了?」炎問。
「不,王后, 您沒念錯,這確實是烏斯曼,君上的名字。」菲拉斯看了一眼伊利亞,他已經枕著雙臂, 完全睡著了。
「你是說烏斯曼的名字等同於牲畜?」炎的嘴角不免有些抽搐。
「不,當然不是。」菲拉斯苦笑一下,看著炎道,「『烏斯曼』是一個古老的詞語, 有祭品的本意、以及犧牲、承載祭品的器皿等等的引申含義。」
「什麼?」炎驚異不已, 「祭品?犧牲?還器皿?老國王是怎麼想的,給烏斯曼取這樣不吉利的名字。」
一個孩子的姓名難道不該是飽含父母親族的厚望與厚愛, 並且有著美好願景的產物嗎?
就比如他的皇兄淳于愛卿,他的名字代表著父皇和爹爹至死不渝的愛。「淳于煌夜愛著柯衛卿」, 可是大燕家喻戶曉的佳話呢。
而他的名字「淳于炎」,是父皇希望他如火般熾烈,有著雄心壯志,為君、為國、為民效力。
「取名的是他的母親亞斯賽拉,祭司塔第一神女先知。」菲拉斯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飄在炎的耳邊,「老國王很好色,在一次去祭司塔觀禮時看上了亞斯賽拉。她確實很美,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聖潔之息,就像那晨曦朝露。」
菲拉斯似乎在回憶當年看見亞斯賽拉時的情形,他的眼神里透著柔情也夾雜著可惜,「照理說,老國王是不能碰觸亞斯賽拉的,這會影響她的預知能力,也不吉祥,可不知怎麼的他們就有孩子了,生下來之後亞斯賽拉就被冊封為宛妃。」
「那孩子是烏斯曼的兄長丹爾曼嗎?」炎聽烏斯曼提起過。
「對。老國王喜歡宛妃,除去她的傾國之姿外,還有就是那與世無爭的姿態,在這鬥爭不斷的後宮裡實屬稀罕。但其實宛妃並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麼淡泊名利。或許是祭司塔的日子太寡淡了,一旦墜入凡塵便也沾染上權利慾望,她很想讓丹爾曼當上國王,並且為了固寵……在很短時間內又懷了君上。」
「很短時間內?」
「這件事我本不該告訴您的,但您對君上來說很重要,所以我覺得您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