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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件事,柯衛卿的態度是從毫不留情的拒絕到慢慢軟化,他承認在這幾個孩子當中,炎兒是最受忽視的那一個。
因為他不是長子,不需要繼承大燕皇位,又不是老么需要特別關注,他也不像那對孿生子那麼調皮搗蛋,時刻要人「教訓」。
從小到大,炎兒總是柯衛卿最不需要操心的那個兒子,同時也是最受忽視的那一個。
他的「乖巧懂事」總讓人忘記他也還是一個孩子。
所以假若炎兒也傾心西涼王的話,柯衛卿願意支持這樁婚事。
正因為柯衛卿的態度有所鬆動,煌夜那冰凍三尺、絕不答應的態度也有所融解。到了今日這份融解更是變成了贊同,煌夜希望愛卿能寫一封聖旨,讓炎兒奉旨和親。
「自我登基之後,父皇就未干涉過我處理朝政。」愛卿無力地趴到在御案上,「這還是頭一次,父皇那麼慎重地向我提出要求,可是……!」
愛卿說不下去了,對於父皇他毫無怨言,他只是生氣烏斯曼的狡猾,竟然背著他向父皇和爹爹下手!
一天一封信說起來簡單,做到很難,畢竟兩國相距甚遠。前幾封信想必烏斯曼早在炎兒出發去西涼之前就已經寫好,並且寄出了。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就奔著迎娶炎而來的。
「卿兒,你打算怎麼辦?」一旦涉及到太上皇他們,景霆瑞也不太好插手。
「我……不能做不孝子,但我也不能任由弟弟往火坑裡跳啊!」愛卿極為頭疼地道,「我不信任烏斯曼這個人,他……」
愛卿頓了頓才道,「我初次見他時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奇怪?」
「對,他長得太美了。」愛卿皺眉道,「那雙像翡翠一樣的眼睛,那頭飄曳的銀髮,走起路來是那麼高貴優雅,簡直完美得不像是真的。」
「卿兒,你何曾以貌取人過,這是怎麼了?」景霆瑞說道,「長得美麗可不是罪過。」
「瑞瑞,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清楚。總之對於他,我有千百個不放心、不樂意。」
「卿兒,我看你的臉色都不太好,今日先不談這事了。」景霆瑞安撫道,「過幾日,我們過幾日再談吧。」
「也好,我得好好想一想。」愛卿滿面苦澀,「即便是父皇的意思,我也做不到就這樣讓炎兒嫁人,而且還是嫁到那麼遠的地方。」
景霆瑞忽然覺得這事有戲,因為愛卿已經想到「炎嫁得遠」了。
但景霆瑞不想給愛卿太大壓力。沒錯,他是想成全烏斯曼,讓兩國永結友邦。
但是如果這麼做會讓愛卿傷心,那寧可不聯盟。
景霆瑞本想緩幾日再說,沒想第二日傍晚時分,炎的親筆信就到了。
而且他的信著實驚呆了他們。
「皇兄敬啟:臣弟心悅烏斯曼,望明鑑。弟:淳于炎親筆。」
愛卿拿著那封信一個人呆坐良久,連晚膳都沒用。
景霆瑞擔心不已,晚上就寢時就摟著愛卿的腰,在他耳邊傾述:「你還有我,還有孩子們,炎兒也不可能會忘記你的。」
「可是……太遠了。」這是愛卿接到炎的親筆信後,第一次開口說話。
「等孩子們長大點了,我們可以去看他。」
「國不可一日無君。」愛卿擰眉,「除非御駕親征。」
「那就讓炎經常回來娘家嘛。」
「瑞瑞,我雖然知道不能綁住弟弟妹妹們一輩子,可唯有炎……他不在我身邊,我這心裡好難受呀。」
景霆瑞親了親愛卿裸露的肩頭,把他抱得更緊。
第二日,愛卿又是呆坐了一個上午,到中午時分,他才下定決心要擬旨,讓弟弟奉旨和親。
景霆瑞正要寬慰愛卿兩句,他忽然抬頭道:「朕不僅同意他們成婚,還要送給西涼王一份大禮。」
「大禮?」看著愛卿那分外閃亮的眼神,景霆瑞忽然有不詳的預感。
「嗯,你率十萬鐵騎就守在西涼和大燕的邊境要塞上,守半年。」愛卿道,「朕不管炎的親筆信是出於真心喜歡烏斯曼,還只是寄來哄朕的,朕都要保他萬無一失。」
愛卿的意思很明白,由攝政王景霆瑞親自領著十萬大軍守在邊塞城鎮,並且日日在那兒練兵。任憑烏斯曼有一點對不起炎的地方,這娘家的鐵騎都可以立刻殺過去。
「可是,半年……!」景霆瑞是半日都舍不離開愛卿身邊。
「半年而已。」愛卿感嘆道,「炎兒可是要去一輩子。」
景霆瑞沒法拒絕愛卿這懇求的眼神,他往日出宮辦差也要一些時日,可這半年算上路上的時間,至少一年多見不到愛卿和孩子。
「論身份,你還是他的『大嫂』,」愛卿看著景霆瑞道,「所以你就替朕好好看著他。」
「你都這樣說了。」景霆瑞唯有應允,下跪道,「……微臣領旨。」
這一次幫烏斯曼娶炎,他當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景霆瑞忽然覺得這大約是上天對他這番「壞心思」的懲罰吧,想要把炎嫁得遠遠的,別再插在他和愛卿之間。可結果呢,自己也得有一年時間見不著愛卿,還有就是——
「烏斯曼,我欠你的,你當真是連本帶利的討回去了。」景霆瑞皺著眉頭,如此感嘆。
不,不僅如此。
景霆瑞突然想到也許烏斯曼不僅是為自己出氣,還是為了給炎出氣。因為他為了保護卿兒,無情地利用了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