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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炎也抑制不住臉上甜甜的笑意,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約而同想像起幾十年後當他們年邁時,會是怎樣的光景……
烏斯曼還繪聲繪色地道:「兩個老頭兒拄著拐杖,手牽著手,一邊叨叨著,糟老頭你走快點,一邊卻怎麼也捨不得放開對方的手……」
「被你這麼一說,好像老了也不錯麼,能和你白頭偕老可是福氣。」炎笑得眉眼彎彎,並寵溺地撫摸著烏斯曼的頭髮,烏斯曼的銀髮不但華麗還特別順溜,比摸軟緞被面還舒服。
爾後,炎瞥見了書案上烏斯曼熬夜在忙的東西。
一本獸皮所制,已經有上千歲的《烏鴉星座》擺在案頭,它記載的是星座的傳說和歷史,是炎從祭司塔的古書庫里借出來的。
菲拉斯也翻譯過這本捲軸,但裡面有太多遠古的象形文字,已經超出他的所學範疇,就連泰維克爾也只能認出四成左右的象形字。
烏斯曼在做的就是把他們兩個加起來都沒破譯出來的東西,逐字逐句的翻譯好,再整理成冊。
「你真厲害。」炎鬆開烏斯曼的腦袋,看著每一張紙上都寫著象形字以及相應的譯文,看起來快要大功告成了。
「……飛沙走石,天地色變,人間遭遇大難而死傷無數,萬物之母——女神『聖域昭雪』心存憐憫,為拯救被拖去冥界的子民,派出能夠自由穿梭兩界的死亡使者烏鴉向冥王協商,求他釋放無辜子民。可人死不能復生,冥王自不答應,烏鴉心儀女神,化作遊魂偷出冥界至寶,一本載滿強大靈力的簿子。女神把簿子轉交給民間國王,國王以此獲得強大力量,從冥界拯救出國民……冥王知曉後,一怒之下滅絕世間所有的烏鴉,女神便用七根烏鴉羽毛綴於夜空,拼搭出烏鴉之形,烏鴉星座由此得來……爾後……」
後面還有一部分,烏斯曼還沒有寫完。
「如果不是文字缺漏了一部分,我可以譯得更快。」烏斯曼微微笑了笑,「所以,炎炎,你就用我吧,我保證老老實實的,不給你添亂。」
「你本來就沒有給我添亂。」炎笑著,繼續往後翻,忽然看見烏斯曼在一張白紙上,勾畫著三隻紅眼烏鴉的殘屍。
它們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寒磣的眼珠像是透出紙面,直勾勾地盯著人看。
烏斯曼也注意到炎看著烏鴉圖,他的氣息不覺微凝,那些暴斃在墓坑裡,死狀甚慘的烏鴉……烏斯曼方才走神時無意識就畫了下來,並且……
「炎炎,我總覺得那些烏鴉是我殺的。」這句話烏斯曼如鯁在喉,如果那些烏鴉當真是他殺的,那是用什麼方式殺的?毒藥?火藥?能夠一口氣殺滅這麼多烏鴉,單憑一雙手可辦不到。
可是烏斯曼一點印象都沒有,頭腦深處的記憶是灰色的。
但假若烏鴉不是他殺的,為何他的感受如此鮮明。烏鴉悽厲的叫聲仿佛縈繞在他的耳畔,他的雙手沾滿溫熱的血,血滴在手指間流淌的感覺,令他毛骨悚然。
「烏斯曼,」炎發覺自己看入了神,不好意思地道,「你想說什麼?」
「炎炎,夜深了,你該休息了。」烏斯曼銀睫微翹,笑著道,「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你呢?」
「我把這段整理完就睡。」
「不行,要睡一起睡,要不都熬著。」炎不由分說拉起烏斯曼,離開書案。
「一起?你當真?」烏斯曼頓時樂開了花。
「一起睡太擠了。」炎指著烏斯曼的軟榻道,「當然是分開睡。」
「哦……」烏斯曼頭頂的花兒謝了,連片葉子都不剩下。
炎掀開毛毯讓烏斯曼躺進去,烏斯曼乖乖睡下,炎便轉身脫衣服,然後去到隔壁的軟榻里。
書案上的燈火未熄,但剩下的燈油也沒多少,這光線越來越暗了。
烏斯曼看著炎緊裹著被子,幾乎融入一片黑暗中,心想:「我現在要是溜過去,大概會被炎打死吧。」
便打消了「邪念」,而且炎炎也需要休息。
烏斯曼輕輕嘆息,閉上眼,死心塌地的睡覺,就在這時,炎忽然坐起身,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他穿著單衣、赤腳走過地毯,輕掀開烏斯曼擱在胸前的毛毯一角,躋身而入。
「炎?」烏斯曼抬頭,借著丁點的微光,看到了炎憋得通紅的臉,「少囉嗦,你睡過去一點。」
「可、可是……」烏斯曼往後邊挪了又挪,給炎空出一個身位。
半尺余的軟榻是直接鋪在地毯上的,即便掉下去也不會疼。
可是炎見到烏斯曼的身子往外邊傾斜,二話不說就抱上去,連同毛毯一起摟抱住烏斯曼的腰。
「炎炎,你是想一整晚都摟著我睡?」烏斯曼也不客氣,直接小鳥依人的投入炎溫暖的懷裡。
「我方才想了想,兩個人一起睡覺雖然擠,但也暖和。」炎滿臉正氣地說,哪怕他的臉燙到像在烤火。
「食言而肥。」烏斯曼想了想,說的是大燕語。
「哼。」炎不客氣地捏了一把烏斯曼的腰眼,「躺好了,睡覺!」
烏斯曼側臥在炎的懷裡,小聲嘟噥:「這要怎麼睡得著?」
「怎麼就睡不著了,都奔波一天……」炎膝蓋一抬,不是故意的,剛好就蹭到烏斯曼的某處,那擎-天-直立的樣子叫他驀地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