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頁
「烏斯曼!快起開!你壓到煜兒了!」炎聲音悶鈍,但表情驚慌,像是被嚇醒的。
「炎炎,別急,」烏斯曼連忙解釋,「我沒有壓到他。」
「什麼?」炎揉了一把眼睛,再定睛看看身旁,不解地問,「兒子呢?」
「對啊,兒子去哪了?」烏斯曼只能裝模作樣。
「哎,他在那裡。」炎看著床尾那團著的小人兒,忍不住發笑,「真是的,怎麼跑那邊去了。」
「炎炎,就讓他睡那邊吧。」
「不行,我們要是不小心踢到他怎麼辦,」炎躡手躡腳地起來,把兒子抱回原處,打著哈欠問,「天快亮了麼?」
「快了。」烏斯曼怏然道。
「那你別睡了,準備上朝去吧。」炎躺下來,輕輕拍著兒子的背,眼睛也閉上了。
「……」烏斯曼無聲地滑下床,宮女魚貫而入,輕手輕腳地伺候他盥洗更衣。
「炎炎……」待晨曦初透的時候,一身西涼帝君華服的烏斯曼不顧儀態地蹲在床沿邊,扒著床單,小聲地問,「你還是愛我的,對麼?」
床內悄然無聲。
烏斯曼的小腿都快蹲麻了,他只得起來,轉身去上朝。
忽地,一隻羽枕從床里飛出,不偏不倚擊中烏斯曼的後背,然後噗一下掉落在地。
總管雅爾達和宮女們見到君上挨打,不禁吃驚地瞪圓眼。
烏斯曼愣了愣,隨即對著眾人粲然一笑,那笑容把攀上窗沿的晨曦都給比了下去,真是艷光四射:「他果然是愛我的!」
雅爾達呆站原地,顯然是忘詞了,他伺候在君上身邊這麼多年,那一套心領神會的本事早已折煞在君上那日漸清奇的思路中。
「怎麼,你們覺得不是?」烏斯曼忽然斜睨著眾人,殿內登時冷了幾分。
「當然不,君上和王后恩愛極了,相濡以沫、鸞鳳和鳴,是百姓的表率。」雅爾達恭敬地回答,眼角示意宮女們照做。
宮女紛紛躬身行禮,以表附議。
烏斯曼還想說點什麼時,床里又飛出來一隻帶著怒意的枕頭,這一次直中烏斯曼的後腦勺。
烏斯曼往前一個踉蹌才站住。
「好,本王上朝去了,多謝炎炎提醒。」烏斯曼笑眯眯地走了。
炎這才從被窩裡起身,咬牙切齒地想:「氣死老子了!」
一大清早的就被枕邊人問:「你還愛我嗎?」這是幾個意思?
炎覺得不就是婚禮流程安排得慢了些,烏斯曼竟然還鬧起脾氣來了,也不想想他的那些大臣的主意一個比一個多,一會兒要新建大婚儀殿、一會兒要舉行祭祀,說君上大婚是西涼頭等大事,得一絲不苟的來……
炎一聽就來氣,別說兩國聯姻的婚書早已簽下,這孩子都三歲了,所有的婚禮儀式不過是走個過場,哪需要這麼麻煩,還得占星算卦的看老天爺的意思,真是沒完沒了了。
要不是自己快刀斬亂麻地敲定一切,省去「六禮」中大部分的繁瑣禮儀,別說十日後,十年後他們都還在籌備婚禮。
他既操心又出力,烏斯曼非但不感激,還敢抱怨,要不是擔心會吵醒兒子,他剛才就下床去,好好地問問他,「是不是皮癢了找抽?」
「真是的,一大早就讓人不爽。」炎氣咻咻地給兒子蓋好被子,然後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他不需要宮女伺候,在西涼四處搜尋烏斯曼下落的那段日子裡,已習慣了一切事情都自己來。
炎洗漱更衣完畢,宮女送來早膳,他正要叫醒煜兒的時候,忽然間察覺到一絲「殺氣」。
這殺氣是說不出的詭異,臥在地上的霜牙鼾聲如雷,絲毫沒動。
眨眼間,這殺氣就筆直襲來。
「這什麼玩意?」看著一條丑不拉幾的麻繩向自己飛來,炎皺著眉頭一把扯住它,並用力一拽,將繩索套那頭的刺客給生生拽了過來。
居然還有兩個人!
在這大白天裡穿著夜行衣,醒目得不能再醒目了。
「呃……」高個的刺客在撓頭。
「我就說行不通嘛,炎的功夫這麼好,我們這是送人頭……」矮個的刺客在抱怨。
「伊利亞,你在搞什麼鬼?」炎斜眼看著蒙著臉的刺客,「你都喬裝得這麼好了,就不知道變下一聲?」
「哎,我忘了。」伊利亞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扯掉面罩,嬉皮笑臉著,「炎,你別生氣,我們是來搶親的。」
「搶什麼?」炎一時沒聽清。
「搶親。」菲拉斯也從地上起來了,興致勃勃地說,「替君上搶。」
「我本來就是要嫁給他的,」炎稀奇道,「這還用得著搶?」
「風俗上是這樣的,」伊利亞笑著說,「這西涼不是講究強者為王嘛,以前要是看上哪家姑娘,都是直接叫上兄弟上門去搶……唉喲!」
炎抬手就給他一個又快又狠的「腦瓜崩」,伊利亞雙手抱著腦門,眼淚都飛出來了。
「炎,你幹嘛彈我?」伊利亞委屈極了,還躲到菲拉斯的身後。
「彈你都是客氣的,」炎吹了吹泛紅的指尖,「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你怕不是活膩了吧?」
「王后,事情其實是這樣的,」菲拉斯一邊護著伊利亞,一邊解釋,「那是西涼的舊俗,過去的西涼百姓多以遊牧為生,男眾女寡,娶媳婦都是以武力取勝。但現在不一樣了,不管看上哪個部落的姑娘或漢子,得隆重的上門提親,沒人敢明搶了,那可是砍頭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