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頁
炎竟哭了,淚如泉湧的,根本止不住。
「炎炎,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別哭。你媳婦也不是任他們搓扁揉圓的麵團子……」烏斯曼慌極了,他先摟抱一下炎的肩頭,不行,炎還在哭,又輕摟著他的腰,柔聲哄著,「都是我不好,我滿心以為自己能對付的,所以沒告訴你……」
「說起這個,我不但心痛,還很生氣。」炎抬起哭得通紅的眼,不客氣地瞪著烏斯曼,「景霆瑞才來多久,你就對他掏心窩子了,把這麼大的秘密都告訴他,還一起研習鴉靈之力,到底誰才是你的夫君?!我就這麼比不上景霆瑞?!」
「炎炎,不是的,那景霆瑞不過是人肉沙袋,我這齣招拳拳到肉,怎麼可能捨得打在你身上?」烏斯曼慌忙解釋道,「更何況你還有身孕呢。我自然是要找一個既本事厲害,又不會與祭司塔牽扯太深的人來研習鴉靈之力了,對吧?」
「……你說的對,景霆瑞在這方面確實很可靠,他口風緊,武功也不錯,但我還是不高興!」炎眉頭緊鎖,「像鴉靈之力、赤焰之火那樣緊要的事,你得第一時間告訴我才是,要不然,我算什麼西涼王后?根本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蠢蛋!」
「炎炎,你這麼聰明,我才說了幾句,你就提醒我注意祭司塔的陰謀了,哪裡會是蠢蛋,你可是聰明絕頂的。」烏斯曼綻放一抹迷人的微笑,「我們的孩子將來也會像你這般聰慧,出類拔萃,受萬民敬仰。」
「烏斯曼,我要你答應我,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你都會陪在我和孩子的身邊。」炎慎重其事,看著烏斯曼道,「有些事本就不是一個人可以承擔的,我和孩子會是你的支柱,而你要做的,就是別再『報喜不報憂』瞞著我和孩子了。不管赤焰之火是怎樣的禍事,我們都可以挺過去的。」
「你說對,炎炎。」烏斯曼輕輕撫摸炎的臉頰,繼而一笑,「我答應你。」
翌日傍晚,景霆瑞一身大燕鎧甲,方從烏斯曼的御書房出來,便瞧見大腹便便的淳于炎孤身站在走廊鏤空的白玉軒窗下,望著外頭與大燕迥異的風景。
庭院裡敞亮,廊內陰涼,炎的側影透著一絲的落寞。
景霆瑞走過去時,炎都沒有回頭,逕自開口道:「如果這裡是大燕王宮,那麼御花園裡開的應該是金桂了吧?」
「嗯,金桂、丹桂都該開了,滿園都是濃郁的芬芳。」景霆瑞看著窗外道,那是一棵棵開著大朵鮮花的仙人掌,足有一人高。
在大燕看不到這麼粗壯的仙人掌,更別說上面綻放著大如碗盤的花朵,顏色艷麗,姿態優美,宛若新郎胸前的綢花。
「景霆瑞,昨晚我多有對不住,希望你別介意。」炎抬頭看著景霆瑞,「也謝謝你這些天陪著烏斯曼,為他出謀劃策。」
「昨晚不過是一場誤會,我不會放心上。」景霆瑞也不客氣,直接道,「而大恩不言謝,你記在心上便好。」
炎扁了扁嘴,像是壓著什麼情緒,爾後道,「罷了,我今日心情不佳,懶得和你鬥嘴。」
「你的手可好些了?卿兒若知道你因我而受傷,一定不會放過我。」景霆瑞眉心微擰,細細打量炎包紮著好幾層紗布的左手。
「縫了幾針,無大礙了。」炎抬起手指動了動,「你不說、我不說,皇兄又如何知道?」
「對。」
「你兜這麼個圈子,不就是想提醒我別告訴皇兄,對麼?」
「對。」景霆瑞點頭,那壓不住的擔心已然越上眉梢,「西涼的事情變得有些複雜,還涉及那傳說中的天災,炎,這基本超乎人力可控的範圍,你可曾想過,萬一烏斯曼無法抵禦那沙塵暴……」
「沒有萬一,」炎截斷景霆瑞的話,提起一口氣道,「你知道仙人掌開花是很難的嗎?少則三、五年,多則二十年,且只在春季開花……如今能在深秋看到如此美麗的花朵,是何等幸運,而這花代表的就是奇蹟與希望,你不覺得這就是一個很好的兆頭?」
「你如今也信這些了?」景霆瑞輕聲嘆道,「當年初雪,宮裡的紅楓未有凋謝,人人都說是祥瑞之兆,向卿兒賀喜,你卻是不信的,還說無非是暖冬罷了。」
「你那時都不在宮裡,卻連我和皇兄說什麼都知道。」炎挑起一側眉頭,頗為不滿,「我當初果真是小瞧了你。」
「你以前不理解我為何這麼做,現在總該有些共情吧?」景霆瑞說道,「怎麼說,你都是快當爹的人了。」
「嗯。皇兄身邊有太多心懷叵測之人,你如此小心謹慎的防著也是為皇兄著想,但是景霆瑞,你也該明白我如今會信這些,是因為我必須保持內心平和,如果連我都亂了陣腳,烏斯曼還能倚靠誰?」
景霆瑞若有所思地盯著炎,靜了半晌,忽抬手想要拍一拍炎的肩頭,以示鼓勵。
沒想炎察覺到他的意圖,整個人都往邊上傾斜,閃避開景霆瑞的碰觸,滿臉嫌惡的道:「可別,我們的關係還沒好到那份上。」
景霆瑞難免尷尬的懸著右手,最後放下來道:「你真是從小到大都不討喜。」
「這說的難道不是你?」炎冷哼一下。
景霆瑞笑著搖頭,然後大步離去。
炎略站了片刻,便走進御書房,邀烏斯曼一同用晚膳了。
古城蛇屹,天寒地凍,荒草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