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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子順手虛掩上門。
庫房內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透著一股濃濃的石漆味。
年輕的盜賊點燃隨身帶著的一截蠟燭,照了照四周。大木桶從地面一直堆疊到天花板,可以說是滿滿一庫房的石漆,少說也有兩百多桶,別說炸掉美人蕉了,半座皇城都得震一震。
燭光下年輕盜賊的臉上滿是陰戾之氣,刀疤男則是喜出望外,急忙檢查起石漆桶來。
「把它們都砸開。」年輕男道,「但小心別弄出火花。」
「我知道。」刀疤男才用小刀在木桶上撬開一個洞,就感覺到什麼似的往後瞧了瞧。
破舊的木門嘎吱搖曳著,似乎有風吹過。
「怎麼了?」年輕男子問道,他什麼都沒感覺到。
「好像有風……」刀疤男盯著那門道。
「這麼深的地下哪來的風。」年輕男子正要催促同伴動作快些,只聽吱吱……吱嘎……木門憑空開啟了。
「是什麼?」焦夫人也被嚇到,瑟瑟發抖縮在一旁。
相比燃著燭光的庫房,走廊里黑得跟一口深井一樣,什麼也看不見,但盜賊們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
有人?還是……
忽地,黑暗中亮起兩簇綠幽幽的光,就像那厲鬼的眼,在空中漂浮著,緊緊盯著他們。
庫房的三人全都瞪大了眼,正呆若木雞時,見到一隻碩大的恐怖的狼頭慢慢地從黑影里透出,它就仿佛來自於地獄,隨著它靠近庫房門,身形也越發清晰。
它的個頭實在是太大了,筋肉與毛髮包裹著的雙肩幾乎撐滿門框。
它的獠牙比那刀疤男的彎刀還要精亮,閃著讓人頭皮發麻的寒光。
焦夫人想要尖叫來著,但不知是受驚過度還是怎麼的,就張著一張嘴,兩眼一翻,直挺挺地暈厥在地上。
焦夫人摔倒的聲音驚醒了賊人,年輕男子道:「這、莫非是霜牙……」
「霜牙?」刀疤男在喘粗氣,是緊張的。
「西涼王的守衛,神女峰的白狼王。」年輕男子道。
「什麼守衛、狼王,不過就是一頭畜生。」興許是無路可逃,刀疤男索性握緊彎刀就朝白狼衝過去。
他還招呼年輕男道:「快!門框能卡住……」
刀疤男是想利用門框來限制白狼的行動力,年輕男子也正想這麼做,他舉起刀才想要去協助同伴,只見刀疤男的整顆腦袋都進了霜牙的嘴裡。
太快了!他都沒看清楚是怎麼發生的!
刀疤男雙腿直蹬,手裡的彎刀咔噠落下,從脖子裡湧出的鮮血把他染成一個血人。
年輕男子看呆了。
霜牙叼著刀疤男,綠幽幽的獸眸卻盯著年輕男子,那眼神仿佛在說:「下一個就是你。」
年輕男看了看邊上的蠟燭,忽地伸手抓過,把蠟燭丟向方才刀疤男撬開的那桶石漆上。
霜牙瞄了眼燭火,二話不說往裡走了兩步,把嘴裡的屍體甩了過去,那血跟噴泉似的涌,燭火一下子被熄滅,庫房裡一片黑暗。
「啊啊啊啊。」
年輕男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霜牙看了看他,沒有追,低頭嗅著地上的石漆,開始刨土掩埋。
一聲不輕不重,仿若報信似的鷹鳴響起在美人蕉的上空,烏斯曼朝落滿月色的窗外看了看,暗想:「逃了一個?」
「也罷,遲早能連窩端掉。」烏斯曼把玩著手裡的木棒,這種事情不急於一時。
不過……似乎還有一個人,難道說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與炎一起吃著烤火蚜蟻時,烏斯曼就察覺到有人在盯梢他。
就算對方一再隱藏自己的敵意,烏斯曼還是察覺到了,畢竟他從小就是受著這種「注目禮」長大的。
而炎似乎也有所察覺,還朝那兩人站著的方向看過一眼,為了不掃炎的興致,烏斯曼一直在轉移炎的注意力。
「還有一個人,到底是誰?」烏斯曼完全察覺不到第三人的方位,只知道他的功夫一定很了得。
方才他把炎拉進妓院大門時,那人的氣息有些不穩,這才被他察覺到的。
如果是刺客的話,現在夜深人靜,動手是最好不過的,可是那人卻將自己完全地隱藏起來。
「難道是我多心了?其實並沒有第三個人?」烏斯曼走回到床邊,看著炎。
不管是不是多心,他今晚都沒得睡了,得守著炎。
炎已經睡熟,從頭到腳呈一條直線,這睡姿真是工整得很。
「不愧是教養極好的王爺,睡覺連個口水都不流。」烏斯曼微笑著想。
然後他來到浴池邊,把炎那件沾了油漬的獸鬥士服放進池裡浸泡,再塗上肥皂,開始用木棍捶打,不過才打了幾下,烏斯曼就覺得這聲兒太響,可能會吵醒炎,於是放下木棍,研究了一下髒衣服後就改用手搓,大約半柱香的功夫,他把炎的衣衫洗乾淨了。
用木棍子挑著晾在桌上,底下再用碳爐烘烤著,不用到早上就能幹透了。
烏斯曼忙完這些事,重新回到床邊,蹲身看著睡得一絲不苟的炎。
第28章 祭司塔
炎的眉眼長得很像大燕國的太上皇淳于煌夜, 據說他是大燕長相最俊美的男子。烏斯曼是沒有見過淳于煌夜二十歲時到底有多俊, 但看炎的相貌就能窺知一二了。
哪怕是以西涼人的審美來看, 炎也是一等一的俊,是那種往街上走一圈就能收穫無數芳心的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