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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老頭兒說了,你有殺氣的時候,它就快。

    喜樂說:你居然對著一棵樹產生了殺氣。

    我說:這不是要砍了它嗎。我還不知道究竟什麼是殺氣。以後有機會去長安問問那老頭兒,想必他應該回去了。

    喜樂說:你打算怎麼對付這棵樹?

    我說:站遠處砍。

    說完一揮劍。頓時一陣塵土揚起,前方一片模糊。

    喜樂說:你揮準點,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和喜樂靜靜等待塵土降下。模模糊糊中,我似乎看見有人在不遠處注視。我說:誰!喜樂頓時挨緊我。

    那邊沒有聲音。喜樂問我:什麼都看不見啊。

    我說:我看見了。我的眼睛不會看錯東西。我感覺那邊有一雙眼睛瞪著我們。

    喜樂突然想到什麼,鬆開我,向塵土裡飛奔。

    我說:喜樂,危險。

    喜樂頭也沒有回。

    我捏緊劍,馬上跟著跑過去。

    只見喜樂抱著小扁到處檢查。

    喜樂責怪道:你從來不把我喜歡的當回事,你看看把它嚇的。

    我看看小扁,小扁目光呆滯,看著劍氣來的地方一動不動。

    我說:沒事的,緩一緩就好。

    喜樂說:才不是呢,你的劍那麼快。說不定一轉身,它就斷成兩截了。

    我說:不會,你看。

    說著我走上前,猛踹小扁一腳,小扁頓時嚎叫不已。

    喜樂上前打我道:你幹嗎?

    我說:證明它還活著。

    喜樂把它牽開,說:不知道為什麼,你拿著這劍,我心裡就很不踏實。

    我說:是啊,我不拿這劍,心裡也很不踏實。

    喜樂說:你以前不是都用自己的拳腳嗎?

    我說:是啊,可是,總是又方便又強大最好。

    喜樂說:你和你們男人說吧,我帶著小扁在河邊,你自己慢慢劈。

    三個時辰過去,我明白,這把絕世無雙的劍的最終意義就是劈樹,我不能想像在這麼短時間裡能把搭造房梁用的木頭準備齊全。喜樂已經依偎著小扁睡著。我突然希望等她醒來,房子已經完工。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尚缺很多工具,需要進城購買。

    我問:喜樂,我去城裡買點東西,很快,你呢?

    喜樂說:我和小扁在這裡玩,我喜歡這地方,不想離開。我說:那好,你等著。

    喜樂說:你小心點,不要亂拔劍。

    我說:我把劍留在你這裡,來個狼什麼的也可以防防身。喜樂問:這裡有狼嗎?

    我說:不一定。我是狼我就住這裡。

    喜樂眼神里露出擔憂。

    很簡單的一個來回,大概兩個時辰,我還帶了不少吃的。這年大豐收,街上什麼吃的都有,而且很便宜。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但是我聽到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傳聞,就是剛剛選出來的新武林盟主被害死了。朝廷說,這是非法立黨,要去抓人,結果被擋住了,說什麼抓盟主要經過武林三大幫同意什麼什麼的,況且盟主不在雪邦什麼什麼的,後來整個盟主堂的人好像連同那個年輕的盟主一夜間就全給毒死了。

    我想,又是一夜間毒死。

    我突然想到萬永說的話。其中真是很複雜。但是我只知道後來萬永當了盟主,朝廷也再沒去抓人。

    什麼盟主不盟主,真是到處不討好的一個活兒,就是挺好聽罷了,我想。我頓時覺得很輕鬆,低頭出城,生怕那天去比武的人發現所謂盟主正背著一袋吃的不知道去哪裡。我想,就當我死了吧,似乎總比和一個女人去過日子了好聽。雖然無靈也是如此。

    冬天總是天黑得很快。我有點兒心急,不知道喜樂會不會一個人嚇死在密林里。幸好這不是很大片的樹林。

    我疾步回到樹林前,發現似乎比想像的要恐怖,因為忽然多了一點霧氣。

    很快,我就迷路了。

    我想起以前心裡有過的不知道把喜樂葬到什麼地方的想法,就不寒而慄,在樹林裡狂奔,並感覺不到一絲寒冷。我想,找到河就好了。可是無論我怎麼奔跑,眼前景物似乎都是一樣的,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恐怖,下意識地摸了摸佩劍的地方,才突然想起劍已經給喜樂了。

    我越跑越快,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抬頭一看,只見眼前的空氣突然分開了,並且有一道微微紅色的氣浪向我襲來。這是什麼,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我眼前有棵大樹,我想看看它碰到樹是什麼反應。還沒看明白,樹就一分為二了,我突然弄明白是我的劍,而喜樂應該就在前面。

    我喊道:喜樂。並且側身躲劍。

    可是已經太晚,我感到自己是那麼緩慢。一股冰涼的東西從我身體裡穿過去,伴隨著喜樂的尖叫。

    我頓時明白,我應該馬上要死了。

    我看見喜樂站在原地,劍掉落到地上。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的死法,什麼事情都沒有完成似的,只是被大家戲弄了一場。

    死究竟是什麼啊,一直存在於我們的四周,和生緊緊相連,同時存在,卻是矛盾的兩個狀態。只是喜樂,她會如何,我想,她應該不會再活下去。因為我死了。這是其一,然後,我還是她殺死的。

    周圍恢復了平靜。我想,我怎麼還在亂想,這死的過程真是很長。我想像里應該是我在我的旁邊看著身體已經分成兩半的我。

    過了大概不少時間,我還是沒有死。連喜樂都已經清醒過來,衝到我面前大哭不止。我活動活動手腳,抱著喜樂,覺得應該是已經過了分成兩半的時間了,否則太恐怖了,喜樂就不用自殺了,當場可以嚇死,因為一個朝夕相處的人突然在自己面前齊齊分開,並且一邊一隻眼睛看著你。

    喜樂已經無法正常說話,只是斷斷續續表達她是如何害怕一個人在這裡而幸虧一劍下去劈歪了否則就看不見我了她就當場自盡之類。

    我心中暗自說:喜樂,這劍太准了,我都劈不了那麼准,你是不是偷練來著?劍氣是對著鼻子下去的,如果我死了,不光一邊一隻眼睛,還一邊一個鼻孔,連牙都是對稱的,真是一點都不歪。

    我竟然沒有死,也許正是因為砍到我的是喜樂吧。

    半晌,我問喜樂:住這裡害怕嗎?我們換個繁華一點的地方吧,總要考慮晚上。

    喜樂說:不怕。晚上我可以想白天漂亮的時候。而且,晚上我就跟著你了,你去哪裡我去哪裡。房子要只蓋一間,在哪裡都能互相看見。

    我說:好。

    喜樂突然顫抖一下。

    我說:冷了吧。給你買了衣服。

    我們生起篝火,度過寒冷冬夜。

    我想,其實篝火是可以滅了的,因為似乎擁抱著就能取暖,依偎著便能生存。但是我無時無刻感覺總是依偎或者面對著自己的母親或者姐姐。我想這是確切的感覺,但這是對不起喜樂的。

    這是沒有必要和喜樂交流的。互相不離不棄,已是男女間最高的感情。只是它分好多種而已,或者好多種過程而已。對於我和喜樂,這已經不是過程了,這是結果。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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