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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鶴的用力一按,徐黛珠只覺得腳上一陣劇痛,忍不住喊了出來。
那聲音要多悽慘就多悽慘,一旁的白嘉言眉頭一皺,幾乎是立即的就拔劍,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音,一把寒光四色的劍就這樣毫無聲息的壓在了化鶴的脖頸上,速度之快叫人都來不及看清動作,他說道,“化鶴先生,你雖然是徐姑娘的師伯,但是徐姑娘殿下的貴客,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凡傷害徐姑娘的人,本將軍都不會客氣。”
白嘉言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一如他冷冷的性情,但是語氣里的寒意卻是叫人大白天都覺得背脊發涼。
化鶴是和等人,那也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他聽了不覺得害怕,反而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劍刃,朝著徐黛珠說道,“黛珠,這是誰?你夫婿?終於有人要你了?嘖嘖,不過揉兩下就開始心疼了,知道護著媳婦,師伯瞧著不錯,就是能不能讓他把劍放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徐黛珠扶額,窘迫的不行,無奈的說道,“師伯,你別亂說,什麼夫婿?這是白嘉言大將軍,他應該是誤會了。”然後轉過頭對著白嘉言說道,“白將軍,這扭傷的腳要用力揉,雖然有點疼……,但就這般治的。”
白嘉言這才收回劍,冷冷的說道,“原來如此。”這語氣和神態顯然一點都不買帳的樣子。
白嘉言自己本身就是武者,又怎麼會不懂這些,顯然只是對化鶴的態度不滿。
徐黛珠有些擔心化鶴會生氣,誰知道化鶴卻突然把徐黛珠丟給一旁的大徒弟,示意他繼續幫徐黛珠按摩,然後走到白嘉言跟前,很是興奮的說道,“你就是白嘉言?那個曾經隻身騎馬橫穿上萬人的夏軍陣營,取了對方將領首級的大將軍白嘉言?”
化鶴的大徒弟叫化田七,據說當初化鶴在田七旁邊撿到他的,所以叫田七……,當時化田七還跟她吐槽,說幸虧是在田七旁邊,要是在山參的旁邊是不是叫化山參了?把徐黛珠笑的不行。
化田七朝著徐黛珠擠眉弄眼,悄聲說道,“師父不是喜歡去茶樓聽故事嗎?前幾日那說書先生重新編了一套咱們晉地英雄傳,師父就迷上了白將軍故事,如痴如醉的,回來還跟我講了好幾遍。”
徐黛珠知道化鶴的叨叨,那可不是幾遍,估計是反反覆覆的跟化田七講,忍不住同情的搖了搖頭,說道,“師兄,有勞你了。”
這句話的只有他們倆懂,化田七露出悲憤欲絕的神色,弄得徐黛珠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很快她就又開始齜牙咧嘴的,化田七開始揉她的腳了,雖然沒有化鶴那般心狠手辣,但是手上的勁兒也輕不了。
這邊化鶴拉著白嘉言坐在太師椅上,又讓人送了茶點過來,殷勤的說道,“白將軍,您喝茶,然後你剛才說什麼?”
白嘉言接了茶杯,說道,“只有三千多人,沒有一萬人。”
“三千人也很厲害呀……”
化田七揉了半個多時辰,徐黛珠下了床試了試,已經可以站起來,忍不住對著化田七道謝到,“多謝師兄。”
“一點小事,你這幾天還是要注意點,記得按時擦藥。”化田七說完給徐黛珠拿了兩瓶跌打藥,“這些記得拿回去,師傅最近新做藥水,好用得很,要賣這個是數呢。”說完伸出五根手指頭來。
化鶴還有個喜好,那就是愛錢如命,經常會研製一些十分名貴的藥物賣給富商們。
“五兩?”徐黛珠問道。
化田七搖了搖頭,“五十兩!”
現在雖然是戰亂,糧食珍貴,但是五十兩銀子也足可以換兩石的糧食,這就可以看出這藥賣的有多貴。
徐黛珠悄悄的把跌打藥收了,化鶴的藥是真的好,十分難的,不要白不要。
化田七看到徐黛珠一臉純善,卻不動聲色的把跌打藥收到了袖子裡,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他就喜歡這個師妹通透可愛勁兒。
已經半個時辰了,化鶴還滔滔不絕的講著,要是換做其他人估計早就受不了,偏偏化鶴遇到的是一個即使一個月不說話也不覺得難受的白嘉言,他的忍耐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比擬的。
徐黛珠走過去的時候,化鶴說的口乾舌燥,已經喝了五六杯茶水了,要是旁人,這裡面包括徐黛珠在內,早就覺得難以忍受了,但是白嘉言卻好端端的坐著,一副無事人的模樣。
看到徐黛珠走了過來,白嘉言掃過徐黛珠的腳,說道,“好了?”
“嗯,白將軍,多謝你了。”徐黛珠去叫人把自己帶來的兩條魚拿到廚房去燒,說道,“師伯,我這次可是帶了見面禮了,你可別說我又空手而來,專門就是想吃垮你的。”
化鶴捋了捋鬍鬚,慈愛的笑著說道, “這次知道孝敬你師伯了,快拿去做吧。”然後扭過頭對著白嘉言說道,“白將軍,我和你一見如故,你不嫌棄的話就跟我在這用一杯水酒,嘗嘗我們化春堂的蒸魚怎麼樣?”
白嘉言本來就是來陪徐黛珠的,她不走他自然要陪著。
藥鋪後面就是化鶴的住處,和門面不同,後面卻是別有洞天,連著一個二進的宅子,還有專門做藥的作坊,放著許多藥材,平日裡藥丸都是在那邊做。
徐黛珠原本準備進後院,結果走到門帘處卻突然停了下來,拍了拍腦門,懊惱的說道,“看我這記性,蒸魚當然要配美酒了,我在百醇香定了兩瓶竹葉青,忘記拿來了。”然後轉過身來,說道,“我現在就去拿。”
白嘉言自然要跟著,起身說道,“我陪你去吧。”
就在這時候,一個穿著黑色短褐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他笑著說道,“徐姑娘,小的正要出門採買,替姑娘去一趟好了。”
徐黛珠帶著幾分探究,問道,“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那男子低眉順眼的說道,“徐姑娘,你可能不認識我,我剛來不久。”
“噢。”徐黛珠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半天,那人的目光漸漸的變得沉凝,藏在袖子裡的手死死的握緊,正要說話,徐黛珠卻突然回頭,笑著對化鶴說道,“師伯,那邊還是我熟悉,自己去拿比較合適,你先叫人把魚做上,我一會兒就回來。”
一出門徐黛珠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
徐黛珠來的時候街道上還人來人往的,出去的時候卻已經沒有人了,她身後掛著化春堂匾額的藥鋪,在夜色中拉出長長的陰影來,暗沉的牆壁,帶著綠色苔蘚的綠瓦,莫名散發著陰森森的氣息,似乎下一刻就會變成吞噬人的怪獸。
“我扶著你坐上去吧。”後來傳來白嘉言聲音然徐黛珠有些浮躁的心安穩了下來。
“多謝白將軍了。”
徐黛珠上了馬車,白嘉言趕著車揚長而去。
路上沒有什麼行人,速度要比來的時候快,不過轉眼就過了好幾條街,只是還沒到百醇香的店鋪,白嘉言就把馬車停在了路邊。
“徐姑娘。”白嘉言走了下來,從外面打開了門,見徐黛珠的臉上還帶著幾分驚疑不定的神色,略顯幾分蒼白的面色讓她看起來有幾分的羸弱,就好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想要讓人抱在懷裡安慰。
白嘉言一頓,拼命的壓住湧出的情緒,握著門把的手死死用力,等著那銅製的門把被打捏成了爛鐵,這才穩住了心神,說道,“化春堂是不是出事了?”
“你怎麼知道?”
“你師伯他有些不對勁兒,一直反覆的在講一件事……”
徐黛珠拿起放在柜子里的茶壺,直接對著嘴,咕咚咕咚的把已經涼的茶水喝了下去,等著那冰涼的茶水下肚,讓她腦子也變得清醒了過來,這才回復了神色,說道,“他們被人劫持了。”
白嘉言皺眉,說道,“你……還好吧?”終於還是忍不住溫聲說道,“別怕,這裡是我們的地,沒人能傷害到你。”
白嘉言聲音醇厚,又帶著他特有的沉穩,筆直如松的站在馬車前,這寂靜的夜裡,就如同一把大傘,把她護在裡頭,這樣的白嘉言頓時就讓徐黛珠繁亂的心安穩了下來。
第54章 第54章
“跌打藥!”徐黛珠從袖子裡拿了化田七給她的跌打藥出來, 白色的瓷瓶,拔出塞子,一股藥味就撲而來, 白嘉言遞了一個茶杯過去, 徐黛珠會意,把藥汁咕咚咕咚的倒了出來。
“有紙條。”
徐黛珠拿著空瓶子看了半天, 終於在瓶子的腹部發現了貼在裡面的紙條,她拔了自己的簪子下來, 用簪子把紙條弄了出來。
這是一張油紙, 字跡有些模糊了, 但也能讓徐黛珠看得清楚,上面寫道:藥鋪被夏軍jian細劫持,小師妹在他們手中, 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