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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橋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牽著的警犬,大步跟上:“全體都有,跑步前進!”
葉小山突然從一棵樹上躥下來,嘴裡還叼著一樣東西。
葉明曉忙往後退了一大步,隊裡配的病毒專家跑過來用醫用消毒噴霧噴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敢靠近。
這是一小截斷了的白玉鐲子,即使是在黑乎乎的大雨天,這一小截斷玉也像會發光一樣,一眼就能讓人看見。
葉明曉把它拍下來傳給了張建立。
但是手機和通訊設備很久都沒有回信,通訊兵調試了半天,最後無奈地一攤手:“我們走得太深,信號全部都消失了。”
葉明曉往懸崖下看了一眼,聽張橋道:“繼續前進!”
…………
張建立盯著手機里傳來的那小半截玉鐲照片,直到雨水模糊掉畫面,才隨意揩了揩水漬,將手機收回兜里,悶頭朝前走去。
“將軍,不改道嗎?”副手群發完確認信息,趕緊追上他。
“改什麼道?”嘩嘩大雨聲中,張建立的聲音有點悶:“才走了一個多小時,早著呢。”
“不是,我是說既然婭婭——”
張建立扭頭看他一眼:“記住,路線都是規劃好的,亂了一條都有可能讓人鑽空子跑了。我是來找失蹤危險人物的,不是來找誰誰誰的家屬的,婭婭她……按原計劃前進!”他腮邊肌肉抖動著,突然暴吼一聲,小跑到了隊伍的最前方。
又走了半個小時,一道裊裊升起的炊煙喚醒了沉默的隊伍。
“將軍,那有個村子。”
就連張建立的神色也鬆弛了一下:“去找村里人打聽打聽,注意戒備!”
“唉!”背著行軍包的偵察兵小跑著伸手去敲第一戶人家的房門,然而,手剛放到門板上,門“吱呀”一聲開了。
偵察兵一驚,手放到了腰間的槍柄上,站在門口大聲詢問:“有人嗎?”
沒人回答。
這不正常,既然有炊煙,屋裡怎麼會沒有人?
他又叫了一聲,隨手抄起門邊放著的大條帚,對身後的戰友們使了個眼色。
堂屋是虛掩的,他小心地用條帚捅開堂屋。
一個人突然從黑洞洞的屋裡撲上來,抱著他的條帚就啃!
偵察兵嚇了一跳,又鬆了口氣,大叫著奪條帚:“你有病——”
那人猛地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
偵察兵倒抽一口涼氣,連滾帶爬地沖了出去:“報告!有惡惡——”
“惡紅瘢熱症!”張建立死死盯著追出來的那個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荒郊野嶺的,突然出現這種病患,只能說明……難道還是他來晚了?
身後副官帶著人沖了進去,很快退了出來,沮喪地搖搖頭:“老兩口帶一個小孫子,炊煙是在燒水,水燒乾了,應該是在一個小時前作的案,沒一個倖免的。”
張建立跟著進去看了眼現場,出來時氣得手腳直顫:“這,這——”
“把門銷上,確保這些病人不能再繼續出來害人,通訊兵繼續聯絡總部匯報情況,一排二排留下來統計村里受害人口,其他人都跟我來!全速前進!”張建立大吼著跑進了大雨中。
這混帳,他一定要親手把他捉回來!
然而,老天爺仿佛是故意跟他在作對,在泥水裡打了一晚上的滾,他們還是一無所獲。
到後半夜的時候,雨下得越來越大,身上泥水也是越滾越多,越積越厚,他不得不讓人停下來稍微休整一下。
在眾人吃東西的時候,張建立走到一棵槐樹底下——這是這一片唯一能找到的帶有綠色的樹。
他菸癮極大,偏偏在大雨中,大半天無法吸菸,嘴裡早就淡得沒味了,這時看見新鮮的樹葉,也是稀罕的。
他仰起了頭,黑乎乎的樹影最頂端,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鳥窩。
張建立眯起有點昏花的眼睛:鳥窩有這麼大嗎?
那黑乎乎的頂端忽然動了一下,張建立瞪大眼:“來——”
樹冠頂端上的黑影霍地展開雙臂,像一隻大隼一般撲了下來!
張建立反應不慢,立刻疾步往後退!
但那大隼下撲之勢極其迅猛,還不等他退出那人的攻擊範圍,他已經被撲倒在地,跟那人半腐爛的臉對視個正著!
張建立心頭巨震:猜測歸猜測,但親眼看到自己一手提拔,並許之以女的青年俊彥變成這副鬼樣子,這衝擊力不是一般的大!
就是這震駭令他遲疑了片刻,隨即他的脖子便被人死死地卡住,他立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什麼人?”好在副官非常機警,聽見這裡不同尋常的動靜,馬上開始高聲詢問。
張建立張大嘴,極力想發出聲音。
但邵峰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牢牢卡住了他的聲帶,並將他肺里的空氣一點一點地擠壓出來。
他沒堅持多久,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即使年逾古稀,張建立平常就是再忙也會堅持鍛鍊。因此再醒來時,他還能聽見身後有人在喊:“別跑!”
“再跑我開槍了!”
“別管我——”他剛剛開口,便感覺自己的喉嚨一陣陣地扯著痛,在大雨聲中,他這點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眼看他追過來的人離他越來越遠,他只好試探著開了口:“你是邵峰?”
回答他的,是咚咚的跑步聲。
身上還扛著一個人,他居然能做到一點喘息也不漏:這,這真的是超人了吧?療養院到底給他做了些什麼試驗?!
“邵峰,你還記得我嗎?”張建立又問了一句。
邵峰仍然沉默地在暴雨中奔跑。
他身上穿著白色的連體服,在黑夜的山林中就是個活著的標耙。但張建立只聽到身後那些人離他們越來越遠,最後,終於聽不見了……
“那些人,那個孩子,是你做的吧?”
問第三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那是第一戶人家,他只略看了眼現場就出來追他了。但那個才七八歲大的孩子躺在地上的半截屍體……
張建立眼色一厲,悄悄在懷中摸索:要是逃不了,就把這禍害在這解決了吧!
疾行中的人突然頓住——
張建立被甩到了泥地中,他上方的那個人一雙紅眼閃爍著灼灼的盛光,一手卡住他的脖子,裂開一口寒光直閃的白牙,猛地撲向他!
“邵峰,不要!!!”昏迷之前,他終於聽見了他數月不見的女兒悽厲到變調的聲音。
…………
“有聽見什麼聲音嗎?”
葉明曉停下來,側耳聽了聽。
“是夜梟的聲音吧。”身邊有人接口道。
“不能吧。現在哪還有什麼夜梟?這些野生動物不都被國家在民間搞懸賞,捉起來養著了嗎?”有人反駁道,又問她:“林局長,你聽到的是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