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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拼命掙扎著,一雙執著看向那個女人,嘴裡發出類似“蓉,蓉”的叫聲,應該是這個女人的名字。
那女人果然哭著道:“你們聽見了,他在叫我的名字蓉,他會說話的,他也不咬人,跟那些瘋子不一樣,你們放了他吧。”
可那又怎樣呢?他眼睛全部紅了,舌頭也是紫黑色的,除了保留了微弱的神智之外,他跟其他的感染者並無二致。
其他人站得遠遠的,並不搭腔,有很多人甚至已經藏回了自己的車。
“哎,可憐。”葉明曉扭頭,那個姓孫的年輕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了下來,十分感懷的樣子。
感染了惡紅瘢熱症還能有神智,說明這人意志力一定很強,可惜了。
這樣的人,葉明曉在末世中也見過幾回,但這些人堅持不了多久,會漸漸淪陷得跟那些怪物一模一樣。
“你別哭了,我們又不會把他咋樣。”一個戰士有點不耐煩:“看見旁邊的車沒有?你要是不放心,就跟著上去照顧他,等醫院的車來了,再一起上醫院看病不就行了?”
戰士的話令那個叫“蓉”的女人一愣,就連葉明曉也愣了:對了,寧桂的情況應該是個例,現在的醫療資源雖然比過去緊張,但不可能比前世更糟,這些病人至少可以得到簡單的收治。而像這個男人這樣特殊,說不定還會有特殊待遇。
那女人不掙扎了,她對攔著她的戰士低聲說了一句話,那兩人猶豫著放開她。她走到男人面前說道:“阿冬,你別著急,這幾個小兄弟是送你看病的,你放心,我也一直跟著你,照顧你。”
這句話她說得很慢,又重複了好幾遍。這個男人像聽懂了一樣,慢慢停止了掙扎,就連那雙紅眼睛也似乎有了溫度。他順從地被幾個小戰士押上了車,期間幾度癲狂,但在看到那個女人後奇蹟般地又控制住了情緒。
由於出了這樣的岔子,其他人後來也不敢過於圍攏了,三三兩兩地散站著或打聽情況或發呆,這個小小的哨卡氣氛無形地更加凝重了。
葉明曉本來想打聽消息的,但這個叫孫霄的年輕人很擅長套話。
葉明曉就不作聲地站在他身邊,也跟著聽到了更多關於寧桂的消息。同時也知道了他們身後那幾輛軍車的來歷,那是松海派來救援寧桂的車。
她又跟幾個本地人打聽了一下她所在的地點,發現跟她進城的方向是一南一北兩個方向,她想過去,至少要走二十公里。
說到那幾輛軍車,據孫霄說,因為農科院的其他人已經先一步跑了出來,軍人們後來把那些尾巴引到了農科院,又想辦法用主樓的大鐵門把他們全關了起來。
“他們後來好像又救了幾個人出來,說起來,我們農科院寧桂分所以前也有百來號人,現在就只剩下我們這些了。”孫霄有些傷懷地感嘆道。
好在後面人都比較正常,那些軍人一個個檢查過後,終於輪到了大巴車這裡。
一個軍人跟旁邊人說著話抬了頭,看見葉明曉,頓時愣了一下。
葉明曉便特意看了他一眼,發現不認識,正準備扭頭,那軍人臉上突然掛起一個驚喜的笑容:“嫂子,你怎麼在這兒?”
嫂子?這人誰啊!
第25章 將錯就錯
有那麼一瞬間, 葉明曉以為這人不是在跟她說話。可他眼睛不光望著她,還快步向著她走了過來。
剎那間, 葉明曉心中無數個轉念, 在那人再度開口前怒視著他, 連珠炮般質問他:“你是誰啊,誰是你嫂子!你這人怎麼亂說話!”
那人一拍腦袋,嘿嘿笑了:“哎喲,不好意思。在這看到你太驚訝,差點忘了,你還不認識我。我叫伍剛,跟我們陳營長關係可好了。”
陳營長?那又是誰?這人真的找的是她嗎?
她在心裡迅速回憶了一遍:她之前在充和市做過偽裝,但畢竟過了這麼長時間, 那些化妝品恐怕早就被汗水洗掉了。而且,她的偽裝要同穿著, 神態,身姿和小動作配合起來才是一個整體。現在沒有需要偽裝的環境, 即使她臉上有稍許殘餘, 但不一定不會被人認出來。那麼,這人是認錯人了?還是……
不過,他們是松海來的兵……想起岳晉塵的提醒,葉明曉心中警鈴大作。
她仍是那副橫眉怒目的模樣:“什麼陳贏長陳輸長的, 不認識!”
伍剛一愣, 又仔細打量了她一下:眼前這女孩皮膚雖是黑了些, 臉上也有些髒髒的, 但她這麼狼狽是能理解的。從寧桂出來的,哪一個不狼狽?能全須全尾地從那闖出來,已經很了不起了好嗎?
而伍剛之所以一眼認出這個“嫂子”,主要是那雙眼睛給他的印象很深,他是偵察兵出身,比一般人更留意細節:跟大部分深棕色眼睛的華國人不同,葉明曉這雙眼睛的顏色是淺褐色。二十來歲的女孩子雙眼本來就亮如晨星,明眸流轉間,令這雙原本看上去很無辜的,淺褐色的大眼睛多了分迷離感。
這樣的氣質,不刻意隱藏的話,是十分獨特的。
不過,對方女孩都說不認識自家營長了,他也不好死追著認親,便訕訕地笑:“不好意思,那可能是我認錯了。”
沒想到,這女孩擋住他的去路,眼睛並不看他,音量卻低了些:“哎,你說那姓陳的,他也來這了?”伍剛一愣,卻見這女孩橫他一眼:“喂,問你話呢!”甜甜的聲音中帶著點嬌憨的蠻橫。
看著這女孩羞澀又彆扭的表情,再想起那天晚上陳越面對自己那有口難言的表情,伍剛覺得,他好像明白了某些“真相”:難怪那天營長不承認這女孩是他女朋友,這倆人肯定是鬧矛盾了!
作為兄弟,這時候怎麼能不幫一把?
他馬上來了精神:“他是來寧桂了,但他現在不在這。”
“哦,”葉明曉垂下眼皮,有點落寞地道:“那他去哪了?”
“他進城去了。”
“啊!進城?城裡那麼危險,他,他不會有事吧!”
嗯,這麼著急,看來還是挺在乎營長的嘛。
伍剛對這個又漂亮,又知道關心人,還有點小脾氣的“嫂子”挺有好感,主動安慰道:“嫂子你別擔心,營長進城前準備很足的,上面才給我們送來了一千多套防暴服,就算對付不了那些瘋子,營長也受不了傷。”
防暴服?
葉明曉撇撇嘴:“少騙人了,你們又不是武警,誰會給你這些東西?”
對他們部隊還有點了解,難道是營長告訴她的?
伍剛心裡琢磨著,指了個方向:“看見那個帳篷了嗎?裡面還有幾百套堆著,我們一人兩套都有多的呢,不信你自己去看。好了我要做事,不能跟你說了,嫂子你就放寬心,營長肯定會沒事的。”
於冰陽和孫霄在旁邊都看傻了:這是那個一人獨闖農科院,行事乾脆利落,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滿臉寫著“酷”這個字的御姐嗎?這分明是個普普通通的,為情所困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