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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澤敢說這話,自然是對自己有著無比強大的自信。
他的眼神過于堅定,神態過於安穩。
他說的更是真話。
子真不知道的是,她在對上重澤雙眼的瞬間就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低下了頭,“會長說的是。”就好像是身體的本能一般,提醒她眼前之人的厲害,警告她不可對視。
“既然是賭戰,一個月的靈氣未必足夠,不過就連接下來的半年一道賭了罷。”重澤笑著提議道。
“好。”凌風毫不猶豫的答應。
子真看著重澤瞬間移動到凌風面前的身影,心裡升起幾分疑惑來。
重澤絕不僅僅和她們一樣是個普通學子,他到底是誰?
凌風和重澤賭戰的消息轉眼就傳遍了四大學院。這是第一個有人去挑戰種子選手,而且挑的還是備受矚目的重澤。那些閉關的不閉關的幾乎都沖了出來,人數之齊也就剛剛來到七連峰那一日可以比得了的。而來的最快的,自然就是鬼甲長水等人了。
四個執行長老一直暗暗在注意著七連峰上的動向,忽然發現所有的學子都跑了出來,自然免不了要分出心神好生觀看一番。
“咦,承古大哥,那不是上一次被你誇高深莫測的小子麼?”一個相貌溫和的長老看了一眼,轉頭看上邊上的兄弟道。
四長老承古、承今、承往、承來是無殺大世界裡難得的一見的“陣器”,四人可單獨成兵,也可結成一套兵陣,威力無窮,就算是那些仙門長老們過來,也不敢貿然接下這四人的合擊。只是四人性情各異,很少有聯合出手的機會。
賭戰之中,那些種子學員自然不好意思去和普通的學員們挑戰,這個時候,執行長老們的作用就體現了出來。恰好,重澤平日裡挑戰的自然就是這位承古長老,次數不多卻也不少。
承古也低頭看了一眼,他們眼前的鏡面上,清清楚楚的顯現著七連峰的狀況,半點細節也沒露。
重澤和凌風兩兩對望,似乎要等到大家都來齊了才會動手一般,陷入了詭異的靜默當中。
“能夠被大哥你誇高深莫測,這個叫重澤的小子還真心不一般啊。”承今嘆了一聲,“之前重澤還沒有出來之前,那些修真長老們顯然更加看好其他三個學院。可重澤一出來,那些修真長老,想法立刻就改變了。”
能夠從修真界有資格到達無殺大世界的修士,哪一個不是跺一跺腳就讓世界發抖的人物?他們活了多年,本事不小,眼光自然也不差。東池學院的重澤生的這般模樣,可東池學院的人看著他的時候除了崇敬之外別無他想,這本身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再者,若是他們門派的優秀弟子可以帶著重澤這麼一把契約的兵器回去,那真是長臉!不說別的,起碼下一次再招收弟子的時候,讓人領著重澤去晃悠一圈,不知道能拐回多少好苗子!
“不過這凌風小子也挺厲害,要不要我們也賭一賭?”承往試探著提議道。
“賭重澤。”
“賭重澤!”
“重澤!”
承往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這還怎麼開賭局?
長水和其他北地學院的學員們都有些緊張。
凌風的實力他們是清楚的,可是想要打敗眼前這個重澤恐怕還差了一口氣。可他們也能想明白凌風這麼做的原因,總是要有一個人去試探重澤深淺的,不是北地,也會是南丘西林。
鬼甲的目光在重澤和凌風身上掃了掃,半個字不吭。
勝負早就已經定了,只是看凌風能夠發揮到什麼地步而已。
而站在重澤對面的凌風,此刻面上雖然沒有多少表情,心裡卻已經暗暗頭疼起來。只有站在重澤的面前,他才能感受到這股切身而來的壓力。
這也太奇怪了。
凌風的頭上漸漸冒出冷汗,他或許準備的還不夠充分。
“開始麼?”重澤率先問道。
“好!”
凌風話音未落,手中已經祭出了一道金色滾邊的長幡來,那長幡無風自動,周圍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金光,瞬間吸引了全場的視線。
這才剛開始,凌風就用出了自己的偽兵太陰凌風金幡?
知情的學員們心裡暗暗一驚,看向重澤的目光里充滿了好奇和驚訝,也更加想要知道重澤接下來會如何應對?
太陰凌風金幡甫一出生,便有不少相識的修士前來相求。
凌風的父母乃是一對恩愛道侶,於修真界相識,無殺大世界相知,他們的契約修士都死在了另一個修士的長幡之下。因此,凌風的父母痛定思痛,各自取出身體裡最為珍貴的一部分,又苦心進修煉器之術,在皆用爐門前足足呆了三百年,日日夜夜神識打磨,不斷引領自己的“孩子”變化成長幡模樣,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最後終於成功。
皆用爐里出生的最常見的兵器是十八家,如長幡一類的兵器,若無人神識打磨,恐怕幾百年也未必出得了一件。這對於修真界那些慣用長幡的修士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因此,凌風在幻化成人形之後,知情之人紛紛遞來消息,甚至還送來了各種適合長幡器靈使用的功法供凌風參考。北地學院的學子們心知肚明,若無輕候長水弓異軍突起,這北地學院的首座之人必定是凌風!
可誰也沒有想到,與長水最為要好的凌風,竟然會不聲不響的挑戰重澤,並且一開始就祭出了自己的偽兵?
長水微微握緊了拳頭,常年掛在臉上的笑意也不由的淺了一些。他當然知道凌風此舉是為了誰。
凌風雙手握著自己的偽兵,看著對面半點動靜也無的重澤,開始動作了起來。
一揮雲聚,二揮雷動,三揮雨至。
天空頓時變得黯淡,場上的氣氛也不由的有些沉重起來。
這是凌風苦心孤詣給自己造的“勢”。
在修為上,他和重澤的差距不用想也知道。然而天時地利人和,若是利用得當未必不能有好作用。這般陰沉沉的天氣絕大多數的兵器都不喜歡,哪怕他們並不會因此而生鏽,但兵器不喜雨水,本就是刻在骨子裡的。
重澤的目光有些發亮,看著凌風的眼神也不免有些好奇起來。
修士和法寶大多都具有勾動天地元氣改變氣象的本事,凡人常因此求雨也正是為此。然而如凌風這樣輕輕一揮便由這麼立竿見影效果的,還真是不多。
傾盆大雨轉瞬而至,然而那些雨滴將要落到重澤身上之時,卻詭異的拐了個彎,繞開了去。
凌風轉了轉手柄,反向一揮。
原本下的順遂的雨水突然像是收到了什麼指令,紛紛化作根根雨箭,鋪天蓋地的朝著重澤扎了過去。
嗖嗖嗖。
重澤目光微動,雙手往前輕輕一推,那些雨箭似乎就撞上了一道無形的牆,再也不能前進半分,邊上的學子們甚至能看見那雨箭似乎被什麼擋住有些變形。
凌風毫不猶豫的再度一揮。
原本降落在地上的雨水沖天而起,從下而上,直攻重澤面門。方才的雨箭不過是障眼法,真正的攻擊在於重澤的腳底。哪怕那些雨水沒有淋到他身體,亦是能夠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招……真心厲害。”
圍觀的學子們心有餘悸,如此驟雨,全部都成了為凌風的攻擊手段,易地而處,他們恐怕早已被弄的手忙腳亂。而不說頭上還有各色雷電虎視眈眈。他們可不會天真的以為,天空中的驚雷只是看著好看的。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一鳴驚人。
怪不得凌風一上來就用了偽兵,不曾想他竟厲害到了這等地步?
重澤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這才像點樣子。
那突襲的雨水將重澤打了個正著,很快就將重澤包圍了進來,隨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凝結成冰,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
凌風咬牙,手中長幡又是一揮。
狂風忽至,道道雷電不斷劈下,黑壓壓的烏雲顯得頗為沉重,轉眼又是一陣大雨。
而被冰雪雷電包圍著的重澤,暫時還沒有多少動靜。
“就算是太陰凌風金幡,凌風的這本事也未免太古怪了點。”幾個學子暗暗糾結不已,天地元氣是有定數的,要呼風喚雨,總該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然而在凌風這裡,卻不過是揮一揮偽兵的時間,未免太過短暫。這般妖異古怪的本事,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更讓人在意的是,東池那個重澤至今沒有露出什麼攻擊來,是謀定後動,還是束手無策?
“這似乎是疊雨大世界的萬流歸一。”承古細細觀望了一番,看著凌風說道,“看來他的契約者倒是誠意十足,給了他這麼厲害的功法。”
萬流歸一乃是疊雨大世界的特殊功法,只要事先在疊雨大世界的湖泊海水附近刻畫陣法,不管身處哪個世界,均可借雨。只是這功法見效慢,又消耗元氣,很少有人使用。但對於凌風來說,修行起來確是事半功倍,十分適宜。
凌風看似勝券在握,驚雷一道道劈下,地上也儘是散落在地的冰塊,按理說,挨了這麼密集的攻擊,重澤應當無力應對才是,然而凌風心裡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恐慌。
就好像自己已經被人掐住了脖子,既然送到口中!
下一刻,恐慌化為現實。
“勝負已定!”
承古等人眼中滿是欣賞。
凌風雙手一松,偽兵轉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突然被打飛,吐出兩口血來。
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
咔擦,咔擦。
冰塊碎裂的聲音很快的被場上的人捕捉到,一個人影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凌風身後,手中掬著一捧清水。
“這水倒是靈氣挺足,可惜你學藝未深,不然這些雨水威力還要更大,也能給我造成些麻煩。”重澤漫不經心的笑道,“你的兵身很有意思。”
被敵人夸兵身有意思要如何回答?
凌風沒有機會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下一刻他已經被重澤一記手刀給劈昏了過去。
從頭到尾,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輸的,也不知道重澤到底用了什麼法術。
“我贏了。”重澤輕聲笑道,轉手打出一道法決沖向天空。
那法決生出來的幽光只在眾人眼中停留了一瞬,下一刻黑壓壓的烏雲瞬間被打散,露出一大片蔚藍的天空來,那些雷電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凌風昏倒的幾息過後,場上已經沒有半點痕跡。
從開始到現在,重澤和凌風的賭戰,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