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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鶴深吸了幾口氣,勉強擠出一抹獰笑,“我覺得鹹鴨蛋比較好吃,怎麼不嘗嘗鹹鴨蛋呢?”
“因為周圍鄰居沒有養鴨子的,所以只有醃雞蛋了。鹹鴨蛋沒吃過,不知道好不好吃,下次嘗嘗看。”左清晏點頭,末了還加上一句,“阿鳴你真熱情,還為我想食譜。”
“……”仙鶴漠然扭過頭回到了容子桀身邊,對上他幸災樂禍的笑容還憤憤了一會兒,最後抱著腦袋蹲到了地上。算了,只是鴨蛋嘛,又不是要吃仙鶴蛋,他急個什麼勁啊。
藤蔓網外的砍殺聲漸息了,偶爾傳來個別喪屍的嚎叫聲,長長嚎了半嗓子高音還沒吊上去就被斷頭了,腦袋瓜咕嚕嚕滾的聲音倒是怪清晰的。
“好像打完了。”
藤蔓裂開一道fèng隙露出戰況,屠非剛好砍下最後一隻喪屍的腦袋收劍歸來。
左清晏收了藤蔓,血腥味撲面而來,濃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過道里橫七豎八屍體和身首分離的殘軀和黑紅污濁的血液滿地滿牆,屍體都堆了兩層了,過道里簡直不能行走。
仙鶴麻木地看著滿地喪屍的屍體,不知怎麼突然有點反胃。屠非甩了甩桃木劍上的污血,厚厚的血層甩在了牆上,血痕宛然的雪白牆壁上更添血腥。
“你沒事吧?”左清晏回頭的時候看到祝鶴鳴白著一張臉就問道。
仙鶴默默搖了搖頭:“有點噁心,過會兒就好了。”
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屍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有些一下沒有死透,本能驅使著它們繼續爬行,骨頭斷裂戳穿了原本就已經鬆軟腐敗的皮肉,掛著污血的骨頭白森森的,翻裂的傷口裡血肉還是蠕動,就好像有什麼噁心的爬蟲在裡面拱動著。
“先別處理屍體了,我們的時間有限,找到觸手怪物和那個智慧喪屍才是關鍵。走吧。”容子桀拉起手軟腳軟的仙鶴從屍體間的fèng隙中穿過,仙鶴慘白著一張臉抬起頭,努力不讓自己去注意地上的屍體。
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了,但或許是沒見到過如此密集的喪屍屍體,重重疊疊橫七豎八,在狹小的走廊里堆積著,足有幾十米長;到處都是血,牆壁上,天花板上,地面上……
哪怕是陰司也不該是如此陰森恐怖。
“阿鳴?”屠非出聲喚他名字。
仙鶴茫茫然地抬起頭看著他,渾身猛地打了個冷戰。
“怕了?”左清晏已經走出了屍骸堆,站在走廊盡頭對仙鶴似笑非笑地說道。
仙鶴沒答話,任由容子桀拉著他走到了屠非和左清晏身邊。
“喏,咬一片,安神定心。”左清晏從乾坤袋裡揪了片花瓣出來,塞到仙鶴嘴邊。
“姬蘭?”仙鶴想起他們從彤沉派弄到了幾盆姬蘭,姬蘭主要用於煉丹,黑暗中也有螢光效果,花瓣含在嘴裡也有凝神定心的效果。
淡淡的如同薄荷的味道在嘴裡蔓延開來,有些辛辣,卻並不嗆人,仙鶴咬了兩下就壓在了舌頭底下。心神恍惚的感覺頓時好多了。
“長時間處在高壓力的環境可能會造成心理上的不適,加上恐懼和危機感帶來的潛在壓迫感引起神經緊張和精神疲憊,有一些異常反應是正常的。”容子桀安慰仙鶴道。
“壓力?”左清晏抓了抓頭髮,“沒覺得。”
屠非把染血的桃木劍在一隻喪屍還算乾淨的衣服上蹭了蹭,看樣子也沒覺得有壓力。
身在非正常團隊中自我感覺很正常的仙鶴感覺很不好。
弄了半天他才是不正常的那個人嗎?仙鶴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容子桀。
容子桀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經過專業培訓和考核,星際旅行中各種突發狀況和特殊環境的壓力承受訓練我做了很多。”
阿呆從左清晏的腳邊爬到了他的頭頂,它似乎剛剛發現這個適合紮根的地盤,此刻盤踞在左清晏的頭髮上把這裡當窩了。
左清晏戳了戳它的花苞:“阿呆,洗澡了嗎?”
阿呆裝死。
緩過勁來的仙鶴擠出一個笑容:“好大一頂綠帽子。”
頂著綠帽子的左清晏沒有壓力;來自修真界的古板劍修沒有壓力;不熟悉地球國情的ET也沒有壓力,看著麻木的三人仙鶴默默別過臉,其實在這裡有壓力的人只有他吧,這群人冷笑話殺手!
“好吧,現在我們應該考慮一下……前面的路怎麼走。”仙鶴轉移了話題。
左清晏終於把阿呆從他腦袋上拽了下來丟到了地上:“繼續帶路,不然還有三個罐頭就扣下了。”
阿呆不安地扭了扭,老老實實往前爬。
五層的地方並不大,四人走了不到十分鐘就依次穿過了餐廳、休閒健身所,地下五層似乎是娛樂性質的休閒場,“這裡?”阿呆挪過了一個拐角就不肯動了,左清晏抓起阿呆指著前面閉合的鐵門問道。
阿呆沒吱聲,它也吱不出聲,只是晃了晃花苞,繼續往他的頭上爬。
“地下she擊場。”容子桀看著門邊的標識牌說道,“阿鳴,你正好可以練練你蹩腳的槍法。““……”仙鶴抽了抽嘴角不吱聲。
“很近。”屠非突然開口了,“就在裡面,我感覺得到。”
第66章 怪物
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了起來,仙鶴不禁屏息凝神,四周一片黑暗,雖然並不妨礙視線卻還是為這裡平添了一份詭異的寧靜和陰森。
滴答,滴答,滴答……
奇異的水滴聲若隱若現,以及難以描述的巨物蠕動的聲音,就好像內臟摩擦的時候發出的細微水澤聲,壓抑的氣息透過緊閉的鐵門傳來,仙鶴幾乎可以肯定,裡面有什麼令人驚恐的存在,盤旋著,匍匐著,等待著獵物的進入。
屠非輕哼了一聲,大步邁到了鐵門前按了起落開關閘。
“阿鳴,你站遠些。”屠非提醒了一句。
仙鶴癟癟嘴退到了後面。
鐵門拉啟,裡面依舊是黑暗一片。容子桀和左清晏也走上前去。
“阿鳴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吧。”左清晏說。
“一起進來吧,我照顧他好了。”容子桀仗著自己“烏龜殼”安全性良好,毫無壓力地攬下了重任。
黑暗的訓練場裡是如此寂靜,腳步聲在靜默中清晰可聞,屠非突然停下了腳步拔劍攔住了身後的三人。
“你們待在這裡別動。”說完他抽身而起消失在了走廊中。
幾乎是同一時間,只隔了幾道牆的訓練場深處傳來了令人心悸的吼聲。聲波震得人鼓膜嗡嗡作響,腦中一片翻江倒海。左清晏把阿呆往容子桀懷裡一丟:“看好了,別讓它亂跑。”然後也嗖地竄入了訓練場深處。
迸現的金光吸引了左清晏的注意力,屠非站在寬闊的地面上,手上的桃木劍流出隱隱的金光。
“這是什麼東西啊!”左清晏目瞪口呆地看著屠非面前的巨物——盤踞在修葺用的腳手架上的怪物像是一隻巨大的深海章魚,團繞在一起的觸手細長盤錯,外表還有蠕動的絨毛,糾結在一起像是感受著空氣中的氣流的變動和氣味的變化,它的主體縮在角落,被無數觸手包圍著保護了起來,在地上簌簌拖動的觸手和分泌的粘液摩擦的聲音有種粘稠遲滯的感覺,莫名地讓人感覺噁心。
“這不是一般的變異喪屍。”屠非低聲道。
“確實,我沒見過這麼大的傢伙。”
“它的表皮散發著一種特殊的能量,恐怕很難攻破。”屠非又說。
左清晏驚異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不行嗎?”
屠非搖了搖頭:“除非我的劍還在。”
左清晏瞭然地看著他手上的桃木劍,這把可憐的桃木劍經過了霉變和浸血,此刻已經一塊黑一塊紅,哪怕是當柴火燒都讓人懷疑質量。
“我先略作嘗試。”屠非小退了半步,握著桃木劍的手微微上移,身體重心一沉,又像是利箭一般疾she出去,劍光暴起,金芒四she,鋒銳的金系力量帶著勢不可擋的銳氣震斷了半空中阻截的觸手,怪物又發出了一聲怒號,濃重的屍氣像是烏雲一般壓了下來,屠非一劍在手勢如雷電,轉眼間點開亂舞的觸手直衝怪物的本體,四落噴濺的體液濺落在地上發出瘮人的嘶嘶聲。
鏘然一聲,如同金器相擊的聲音響起,又是一串疾雨落珠一般的脆響,濃重的屍氣阻礙了左清晏的視線,他只看到屠非身形閃動,片刻之後借力一蹬,順勢退回原處。
被激怒的怪物不依不饒地舞起千百觸手直追而來,屠非隨手斬斷幾根靠近的觸手,收劍變招,手印翻飛之間結界已成,擋住了如同暗cháo一般的觸手。
“它的體表太堅固了,觸手倒是柔軟,但是數量太多,一一砍盡只怕不現實。”屠非漠然看著結界外瘋狂撞擊的觸手說道。
綿軟柔韌的觸手分泌著粘稠的體液在結界的外層攀爬,卻無法衝破結界,撞擊聲悶悶地響著,卻如同窗外疾雨一般,聲勢浩大,收效甚微。
“那怪物的血液有侵腐之效,只怕再砍下去整個地面都會被融穿,濺在身上有傷靈氣。”左清晏補充道。
怪物眼見著無法撼動結界,嚎叫聲越加憤怒,那聲波帶著一種奇妙的信號,將附近的喪屍都召喚到它的身邊。
一群又一群的喪屍從訓練場深處、從四通八達的走廊各處涌了出來,無窮無盡一般包圍著左清晏和屠非。
“如果有把趁手的兵器,你有沒有把握幹掉這個怪物?”左清晏又問道。
“這是自然。”屠非言語間帶著一種高手的自信和傲氣。若不是與他心意相通的神兵遺失,他豈會被困於此地?
“那就好辦了,隨我來。”
屠非撤了結界,發覺阻礙消失了的喪屍和觸手紛紛向地上的兩人撲來,左清晏一揮手灑出數顆冰凍藤蔓的種子,靈力一催發,從小小的種子裡湧出的藤蔓以不遜於觸手的長勢在地面上結出一層冰霜,所過之處寒霜遍地,觸手和喪屍望風披靡。被凍住的觸手遲緩了許多,有些被冰霜黏滯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兩人御劍而起從觸手的fèng隙間穿過——好幾次左清晏都已經撞上了觸手,也幸好冰凍藤蔓將這些無孔不入的觸手凍得遲緩了許多,一時竟然任由左清晏穿了過去,兩人退回容子桀和仙鶴所在的彎道,左清晏一把拉住仙鶴亟亟道:“快快快,把劍交出來。”
“什麼劍?”仙鶴一時沒反應過來痴痴地問道。
“屠非的劍啊,快點快點,後面那傢伙厲害著呢。”左清晏催促道。
仙鶴啊了一聲,傻傻地就把手伸進了乾坤袋摸出一把金光燦燦的寶劍來,屠非的眼睛一下子直了,意念一動,寶劍鏘然作響飛入他手中。
“天藐……”屠非喃喃道。
仙鶴訕笑了兩聲:“這個日後再解釋,先把那傢伙解決了吧……啊啊啊啊,它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