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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與我友人無關,他亦不是同道中人,不若放他自行離去。”左清晏指的自然是容子桀。
厲無咎饒有興致地看了他一眼:“你們是何關係?”
左清晏似乎被他的問題怔了怔,理所當然道:“剝削與被剝削的關係。”
容子桀嘆了口氣:“你不用管我,我有辦法脫身。”
如果想走他只需意念一動,胸前掛墜上附著的時空之門立刻會將他帶回母星,所以面對危險他向來有恃無恐。倒是左清晏,遇上麻煩的應該是這傢伙吧。
“在我面前有如此膽色,倒不知是說你勇氣可嘉還是愚昧無知。”厲無咎冷笑了兩聲,眼中的凶厲之氣愈盛。
就在此刻,厲無咎忽然感應到了什麼,目光倏然飄向身後,下一秒整個多寶塔轟然巨響,塔壁受到了殘忍攻擊,驟然被轟出一個大洞來。
屠非帶著祝鶴鳴御劍而來,兩人來得倒是及時,厲無咎的注意力完全被轉移了。
“劍修?我見得不多,死在我手上的劍修卻也不少。”厲無咎笑笑說。
祝鶴鳴蹭地一下跳了下來,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焦急之色。
“哎,完了,你們怎麼把這個傢伙放出來了?!”祝鶴鳴簡直想要捶胸頓足了,他第一次來彤沉派的時候就被告誡莫要接近多寶塔,這塔的頂層封印著一個魔頭。剛剛和屠非在彤沉派的廚房轉悠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可是多寶塔上已經出現了異常的波動,兩人急急忙忙趕來,還是來不及了。
“你對彤沉派倒是知道不少嘛,哪個長老手下的仙鶴童子?”厲無咎問道,語氣倒是溫和,可是言語間冷風簌簌,眼中凶光大盛。
祝鶴鳴咽了咽口水:“我不是彤沉派的人,我是靈華門玄靈真人手下的鶴妖。”
“原來如此。”厲無咎瞭然地點點頭,“當年囚我之事玄靈真人牽了大頭,該罰。”
祝鶴鳴立馬縮回了屠非身後。
大家的內心活動都是相似的:屠大俠,這一仗靠你了。
屠非掂量了一下手上的燒火棍,覺得壓力挺大。
“屠道友,你的武器還真是不斷退化啊……”左清晏還不合時宜地來了一句。最初有神兵,後來神兵丟了,改向左清晏借了把發霉的桃木劍,好歹還算劍,結果現在徹底連劍的形狀都沒了,一根燒火棍——估計還是剛才在彤沉派廚房順手摸來的。
祝鶴鳴扯了扯屠非的袖子說:“他被封印多年,現在肯定實力大損,加上天地靈氣稀薄,此刻肯定沒有恢復,要打趕緊的。”
厲無咎似笑非笑地看著祝鶴鳴:“你倒是知道得不少,雖然我現在尚未恢復,但是收拾一隻未成氣候的小妖精還是綽綽有餘。”
祝鶴鳴立刻不說話了。
屠非的戰意被激發了,哪怕是拿著燒火棍都威武不凡的劍修和一襲白衣翩翩纖塵不染的魔修形成了鮮明對比。祝鶴鳴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左清晏那裡,小聲嘀咕道:“不幫忙?”
左清晏斜了他一眼問道:“給他們餵花生嗎?還是你覺得藤蔓能綁住一個魔修?”
祝鶴鳴蔫了。
那邊已經打開了。屠非和厲無咎各自站在一根精鐵柱下,屠非雙目緊閉,似乎在靜候時機,厲無咎笑意盈盈,卻也按兵不動。倏然,屠非兩眼一睜,雙目間精光乍現,手上的燒火棍挽過一輪,徑直向厲無咎殺來。厲無咎神兵離誅在手,輕描淡寫地卸開屠非的攻勢,只是一錯身之間,燒火棍從他翩飛的衣袂間一掠而過,白衣頃刻間沾上了一道可疑的黑灰。
圍觀的三人都可以作證,厲無咎的臉黑了一層。
於是打得更激烈了,魔修本來就是各種法術精通,邪術妖術層出不窮,屠非似乎有點後繼無力,一時間落了下風。
“你這是幹嘛?”左清晏見祝鶴鳴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金光燦燦的寶劍,頓時兩眼發直。
“還給那個笨蛋,他還不知道到底是誰撿走了他的寶劍。”祝鶴鳴恨恨地說,“原來打算他不還清帳務就堅決扣押了寶劍不予歸還的……”
“不用了。”容子桀說。
兩人齊齊扭頭看他,他不知道在那裡搗鼓什麼,把一堆七零八落的零件在那裡組裝了起來,沒一會兒就弄出一把約半米的武器來。
“槍?”祝鶴鳴問道。
“差不多,雖然我覺得微型核彈肯定能搞定那個魔修,但是估計整個彤沉派就別想倖存了,我們也一樣,還是用安全點的武器比較好。萬一我被查到使用違禁武器被星際法院審查的時候記得給我當個人證,證明我是在危機情況下使用違禁武器。”容子桀扛起武器直接鎖定瞄準了厲無咎。
“屠非,退開!”容子桀話音剛落手中扳機已經扣下,屠非往後一躍,槍口已經發出數道紅色she線,在厲無咎身前形成了一個直徑三米的光球,將他整個人困在she線內。
厲無咎怔了怔,按照他的理解這應該是一個結界,但是卻毫無靈氣波動。
下一秒光球緊縮,厲無咎身上的結界遭遇不明攻擊開始破損,他神色一凜,手上離誅暴起,整個人附與劍上強行破出光球,從塔壁的洞中一掠而出不知所蹤。
“跑……跑了?!”祝鶴鳴目瞪口呆。
第36章 枯木逢春
這世上最鬱悶的事情之一大概就是準備痛打落水狗的時候落水狗以英俊的狗爬式泳姿上了岸,屁顛屁顛地逃走了。
四人看著破損的塔壁茫然。
“要追嗎?”左清晏喃喃問道。
“追得上的打不過,打得過的追不上。”仙鶴搖頭嘆氣。
被歸入打不過行列的兩位修真者毫無壓力地瞻仰著塔壁上的破洞,看起來一點受刺激的神情都沒有。
打跑魔修的那個傢伙落寞地看著手上的武器嘀咕嘴裡不知嘀咕著什麼,聽起來像是“母星、審查、星級法院、證詞”之類的古怪詞彙。
“這武器是什麼?”祝鶴鳴好奇地問道。
“有點類似於she線槍,不過目的一般是活捉而不是絞殺,其餘屬於機密。我身上的麻煩夠多了,動用違禁品被發現是要送去星際法院審查的,要是真的不幸被發現了記得給我做個人證。”容子桀嘆氣。
三人紛紛點頭:“沒問題。我們都是厚道人。”
多寶塔十三層已經一片狼藉了,祝鶴鳴看著破損的毀靈陣有些惋惜,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飛也似的跑去乾涸的烏池大肆拆卸機關陣法,搬掉蓮台,破開石台。
“哈哈哈,果然有!”
石台下還有數百顆為了維持毀靈陣而植入的靈石,至少還有一半是完好的,祝鶴鳴寶貝似的裝了起來給同伴看:“我數了數,大概有一百三十七個可以使用的,都是中品靈石,這下好了,我們總共有將近兩百顆靈石了。”
“兩千顆才能啟動傳送陣。”屠非提醒道。
鶴妖怏怏地低下頭:“慢慢攢,總會有的。”
“但願等我們攢齊的時候公共傳送陣還沒損壞殆盡。”左清晏不合時宜地來了一句,被同伴們齊齊吼了:“閉嘴!”
因為方才激烈的打鬥多寶塔十三層已經被殘酷破壞,四人仔細搜索了一下發現確實沒有其他遺留物了。
“彤沉派好吝嗇。”左清晏已經有點忍無可忍了,好不容易摸到一把絕世神兵奈何有主了,現在主人拍拍屁股跑了這麼一把神兵也自然一起跑了,他現在依舊是那個窮得只有一身膘的修真者。
好在他們這幫人在貧富差距上並不大——除掉容子桀,這傢伙仗著自己是ET一直在開作弊器。用高科技對付還沒恢復狀態的魔修這麼無賴的招數都使出來了。
“再找找吧,不是還沒搜遍嗎?”祝鶴鳴嘆了口氣,“我和屠非剛剛搜了藥圃丹藥房和廚房,其他還沒來得及搜。”
左清晏壞笑了起來:“仙糙都枯死了吧。”
鶴妖的臉上立刻露出了肉痛的表情:“都枯死了,這幫混蛋啊啊啊啊啊!”
左清晏嘖了一聲:“走吧,我試試我能不能幫幫忙。”
“你——?”祝鶴鳴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喂喂喂,我好歹是個木系修真者好吧,在操縱植物上我保證沒一個金丹期的有我的水準。”左清晏看樣子還頗為得意,“枯木逢春這一招我熟得很,以前我師父出門十天半個月我總是忘了幫他照看糙藥,一個個還不是餵了靈力就活蹦亂跳了。”
“……仙糙會活蹦亂跳嗎,又不是人參娃娃。”祝鶴鳴嘀咕道。
“好了好了,走吧,救活了記得晚上給我來一鍋肉湯。”
“……”
兩人前往藥圃了,屠非在十三層轉了幾圈再無所獲,也只好罷手了。
“你不走?”屠非問容子桀。
“走吧。”容子桀一直在研究彤沉派的地圖,哪怕毀靈陣破壞之後這一片區域還是沒法掃描出來,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干擾了掃描。
“這是什麼?”屠非顯然對他的行為有點好奇。
“地圖。”容子桀將彤沉派的地圖投影給屠非看,“你看這一片區域,沒辦法掃描出來,我一開始以為是這裡修真者布下的陣法的關係,但是看起來似乎也不完全是,剛才那個陣法破壞後這裡依舊無法識別。”
“陣法不止一個。”屠非說,“修真門派這種地方幾乎每一步都是踩在陣法中的,如果不是彤沉派離開後為了節約靈石關閉了各種陣法,我們早就死在門派外了。”
對這趟旅行危險程度估計不足的容子桀有些怔忡。
“一個門派歷史越悠久就越危險,彤沉派還算一般,如果是崑崙這一類大門派,我們恐怕根本不得其門而入。”屠非幽幽道。
“原來如此。”
“你還要繼續找靈石嗎?”屠非問道。
“先看看吧,這一片沒法掃描的區域還沒搜遍呢。”容子桀說。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起往樓下走去。
另一邊鶴妖帶著左清晏去看枯萎的仙糙們。
“喏,就是這裡,你看,多可惜啊。”祝鶴鳴指著一大片衰糙哭喪著臉,“我識別得出來好多都是很珍貴的糙藥,可是竟然都這麼放著不要了,大門派就是浪費!一點都不體諒我們這些窮人。”
這話受到了同為窮人的左清晏的熱烈贊同。
“我的靈力只能暫時挽救一部分,你把重要的指出來先行恢復吧,只要沒死透內部還有點靈氣在就行。”左清晏點點頭說。
祝鶴鳴一聽仙糙有救就高高興興地帶著左清晏來到了隔壁稍小一些的花圃:“這一片比較珍貴。”
左清晏嗯了一聲,在花圃旁蹲了下來,手按在地上。
靈力源源不斷地涌了出去,大地是乾涸毫無靈氣的,仙糙的根系也因此枯萎了,可是一旦被充滿了木系力量的靈氣一掃而過,枯萎的根系立刻被激發了生命力,萎縮著的根部悄然舒展了開來,每一個細胞都好像舒服得要呻吟,隨著靈力從根部沁入精葉之中,整株枯萎發黃的仙糙立一點點褪去了枯黃,轉而開始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