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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著白布的竺繁從手術室被送到了太平間,肖以鳴怔怔地站在他的床前,感覺自己像是從頭頂被鑿開了一個窟窿,冰水一直灌到他的腳底。

    世界仿佛是虛假的,他好像在做一個噩夢,夢裡他最好的朋友死去了。

    突如其來的噩耗仿佛是三流的荒誕劇,肖以鳴的腦袋裡一片混亂,高燒讓他神志不清,又也許是因為死神惡劣的玩笑。

    他用冰冷而顫抖的手掀開了那層白布,竺繁毫無生氣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皮膚上的觸感是這樣冰冷,就好像不久前的夢中。

    他終於相信了。

    竺繁是永遠不會回來了,永遠。

    &&&

    窗外的陽光很好,肖以鳴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窗外。

    仙人球就在窗台上沐浴著陽光,它似乎永遠是這樣,在陽光下彰顯著自己的青翠生機,仿佛永遠沒有煩惱。

    有時候肖以鳴覺得自己就像是顆仙人球,不需要太多水分和養料,只要給他陽光就可以活得很好;身上的刺看起來又多又硬,可是小心去碰觸卻發現是柔軟的。

    但是沒有人敢於給仙人掌一個擁抱。好吧,沒有擁抱也沒有關係,只要給他陽光和一點點水分就好,但是這也沒法實現了,給他澆水的人已經離開了這片沙漠,前往不可知的遠方。

    那要怎麼辦呢?仙人掌苦惱地想,可是很快他就釋懷了,至少他還有陽光,只要有陽光他就可以繼續活下去,依靠體內的水分堅持下去,直到下一場雨季的來臨,或者,直到另一個願意給他澆水的人出現。

    竺繁已經離開了,那他呢?是不是也該如他所說,開始新的生活。

    沉湎於過去,沉溺於悲傷,這一切都於事無補,他所能做的只有放下這一切,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肖以鳴努力對自己微笑,他得開始新的生活。

    開門的聲音傳來,樊越輕手輕腳地打開了臥室門,卻看到肖以鳴坐在床頭傻笑。

    “餓了嗎?我買了皮蛋瘦肉粥回來。”樊越將手上的袋子放到了床頭,用手探了探肖以鳴的額頭,“燒已經退了啊,再睡一覺就沒事了。”

    “睡夠了,不想睡了。”肖以鳴說,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又有點奇怪,可是卻意外得不難看。

    “那吃點東西吧。然後量一下溫度。”

    “嗯。”

    喝完了美味的粥,肖以鳴叼著溫度計測量體溫,牆上的時鐘指向十二點,肖以鳴含糊不清地問樊越:“你中午跑回來沒問題嗎?”

    樊越正在看報紙,聽到他的問話抬頭瞥了他一眼:“我和林靜秋說你發燒了,他就放我回來了,待會兒就回去。”

    肖以鳴立刻噤聲,僵硬地換了個話題:“換了新老闆的感覺怎麼樣?”

    “不如自己當老闆好,想什麼時候下班就什麼時候下班。”

    “那是自然的。”肖以鳴聳聳肩。

    樊越的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顯示就皺了皺眉頭,去陽台接電話,林靜秋的聲音傳來:“喲,家裡那口子伺候完了嗎?完了就趕緊回來伺候大爺我,現在忙的要死啊,趕緊的趕緊的。”

    “我也很忙。”

    “靠,你有啥好忙的?!”

    樊越的視線透過透明的陽台門看向床上的肖以鳴,肖以鳴也看著他,友善地眨了眨眼睛。

    “忙著伺候我家那口子。”樊越微笑著說道。

    “靠靠靠,這會讓單身人士羨慕嫉妒恨的知道不?再給你半小時,不然我就炒了你!”林靜秋憤恨地威脅著掛掉了電話,見色忘友果真不假。

    樊越按掉了手機,含笑看著門內的肖以鳴,門沒拉上,肖以鳴顯然是聽到了剛才的對話,頗有些尷尬地轉過了視線。

    樊越一步步向窗邊走來,肖以鳴左右環顧,完全沒有可以縮的地方,樊越俯身,肖以鳴閉眼,卻只聽到樊越用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道:“別咬啊,再咬下去溫度計就要斷了。”

    肖以鳴睜開眼怔忪地看著他,樊越抽走了他叼在嘴裡的溫度計看了看,已經退燒了。

    “恭喜你恢復健康,明天又是生龍活虎的二次元死宅一隻。”樊越揉了揉肖以鳴亂糟糟的頭髮,滿頭亂翹的頭髮已經不能被稱之為呆毛了,完全是可以孵蛋的鳥窩。

    肖以鳴莫名沉默了良久,沉默到樊越都開始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他。

    窗台上的仙人掌看起來有點蔫蔫的,肖以鳴拍了拍樊越的手臂,指著仙人掌問道:“你願意幫他澆水嗎?”

    “什麼?”樊越看了看仙人掌,有些奇怪他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我是說,幫他澆一輩子的水。”肖以鳴肅然說。

    樊越仿佛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困惑的臉上流露出欣慰而愉悅的笑意。

    “我很樂意。”

    好了,澆水的人有了,擁抱也會有的,一切都很好,至少朝著一個充滿了希望的方向走去,他不再徘徊於岔路口,也不再等待不會出現的奇蹟,那就開始新的生活吧。

    第37章 屁股拯救世界(上)

    “吃飯了。”樊越從廚房裡端出了一大鍋粥,肖以鳴坐在椅子上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我已經喝了兩餐粥了。”

    “多一餐不多,少一餐不少。”樊越挑了挑眉,替他盛了一碗清粥。

    “那明天呢?”肖以鳴用辣牛肉醬拌著清粥,期待地問樊越。

    “隨你點。”

    “萬歲~”

    一個吃貨總是這麼容易被取悅。

    吃飽喝足後肖以鳴又被量了一次體溫,確定不會再燒起來後,樊越指了指滿桌子的殘羹剩飯,意思表示明確:去洗碗。

    “我在生病。”肖以鳴企圖推卸任務。

    “令人高興的是你已經痊癒了。”樊越悠然道。

    “還在虛弱期,你看產婦生個孩子還有坐月子的時間呢,發燒的人也有休息的權利。”肖以鳴努力裝出虛弱的模樣,一副自己完全不能走動,一走動就會升天的架勢。

    樊越嘆了口氣:“我洗也不是不可以……”

    “好可疑的停頓。”肖以鳴看著他的眼神里充滿了不信任。

    樊越輕笑出聲,俯身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啄,端起盤子進廚房了。

    被親到的臉頰開始發燙,一直蔓延到了耳垂,肖以鳴用冷冰冰的手去降溫,卻發現連手都被捂熱了。可惡,一個吻怎麼可以產生這麼多熱量?現在去量體溫會不會超過了三十七攝氏度?

    趁著樊越在洗碗的時候,肖以鳴已經悄悄溜回了臥室,打開電腦戴上耳機看動漫。等樊越收拾完了桌子回到臥室的時候,肖以鳴摸摸把耳機里的聲音調小了,偷偷地打量了他一下。

    中午的時候樊越給他送了粥回來,恰好肖以鳴從奇怪的夢裡醒來,一時衝動之下隱晦地詢問了他仙人掌和人生的問題,結果不可謂不驚喜,卻也不可謂不驚嚇。

    雖然每天張口閉口將攪基掛在嘴邊,但是真正發現自己的性向產生了微妙的偏移的時候卻也不是沒有恐懼的。一想到萌妹子將成為浮雲,他的心就覺得一陣抽痛。可是轉念一想,2D世界的妹子的優點就在於永遠不會嫌棄他,不管他是一個基佬是一個猥瑣死宅還是一個蘿莉控,她們一視同仁。

    好吧,如果是因為愛,彎掉也不那麼可恥,至少沒有他想像的可怕,尤其對象是樊越的話。

    他裝作看著電腦屏幕,眼角掃過另一張桌子上的樊越,他拿著自己的筆記本在一旁敲敲打打,神情嚴肅,也許是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吧,感覺真辛苦。

    不過工作中嚴肅的樊越看起來意外得惹眼呢,肖以鳴偷看的眼神越來越明目張胆,直到樊越突然合上筆記本,直直看著他:“看夠了沒?”

    “呃……沒有。”

    樊越一挑眉,這個習慣性的動作今天看起來卻格外性感,甚至帶著一種男性的誘惑。他伸手對肖以鳴勾了勾:“那就過來看清楚點。”

    “你又不是萌妹子,有什麼好看的。”肖以鳴翻了個白眼,一扭頭繼續看電腦。

    樊越起身走到了他身後,肖以鳴警惕地看著他,一副見勢不妙立刻就跑的架勢。樊越兩手撐在電腦椅的椅背上,微笑看著肖以鳴。

    “喂,別一副好像要調戲良家婦女的樣子,隨時隨地發情的人類都是未進化完全的動物。”

    “我倒是覺得隨時隨地對情人發情的人類很具有競爭意識。”

    “兩個大男人再怎們努力也生不出崽來,你死心吧,有這個體力不如去工地搬磚頭養家餬口。”

    樊越微笑了起來:“這麼說你承認我們現在是情人關係了?”

    肖以鳴一時語塞,沒想到他就這麼被繞了進去,可是現在矢口否認是不是太矯情了?

    既然他對樊越也不是沒有感覺,何必遮遮掩掩。

    肖以鳴一咬牙,恨恨地說:“當年我饑寒交迫地敲開了你的門,你用食物和六塊腹肌勾引了我,喝酒誤事,我倆睡在了一張床上,從此以後我就沒法擺脫你了,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啊,虧我當年以為你是個人妻……”

    “聽起來我好像做了什麼需要負責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事情呢……”樊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介意幫我回憶一下嗎?”

    肖以鳴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快速從床上扛起一個等身抱枕塞到樊越的懷裡,一本正經地說道:“借你回憶用,要還的。”

    樊越哭笑不得地看著手裡的抱枕,大眼睛的萌妹笑嘻嘻地看著他,模樣倒是挺可愛,可惜不認識。

    “真遺憾,我沒有對陌生異性發情的習慣。”樊越含笑將抱枕塞還給了肖以鳴。

    肖以鳴哼了一聲:“那是因為你是個GAY,而我是個愛軟妹的好男人。”

    “哦?會做飯嗎?”

    “我會泡麵!”

    “洗衣服呢?”

    “擅長使用全自動洗衣機,並且承擔晾曬工作。”

    “工資呢?”

    “……戳中了玻璃心傷害加倍,我現在HP歸零不能說話,請回到你的位置上等待我復活。”

    樊越被他逗樂了,笑著揉起了肖以鳴的頭髮,肖以鳴怒瞪他,卻恪守自己已經“死掉”的信念,堅決不說話。

    “據說王子的吻可以吻醒公主。”樊越的聲音低低的,就在肖以鳴的耳邊,他的耳垂被呼吸擦過,一下子變得通紅。

    還不等他抗議這個蹩腳的接吻理由,樊越已經按住了他的後腦勺親了下來,彆扭的姿勢和突如其來的親吻讓肖以鳴怔了怔,又想起自己嘴上的清白早就沒法留給軟妹了,頓時蔫了,等到舌頭開始舔舐他的唇瓣時,他已經自暴自棄地張開了緊閉的雙唇,甚至伸出舌頭惡作劇地去騷擾樊越。

    感覺……還不壞嘛。

    理論經驗豐富的肖以鳴甚至開始實踐傳說中法式舌吻的方法,期間磕磕絆絆地咬了樊越若干次,直到樊越忍無可忍地分開了相觸的唇,用手蹭了蹭肖以鳴的下唇:“這裡,我吮的;”然後指著自己紅的明顯的下唇,“這裡,你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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