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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這小子會消沉好一陣子呢,不過看起來倒是沒有,他適應得不錯,而且情場得意,嘖嘖,真是令人嫉妒啊。”林靜秋揶揄地瞄了瞄肖以鳴,一臉不懷好意。
“……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靜秋深吸了口氣,義無反顧地拍了拍肖以鳴的肩膀:“哥們,和樊越好好過日子吧,就是這樣。”
第41章 奔向甜蜜的進行時(中)
林靜秋離開了,肖以鳴坐在沙發上回憶他說的一番話,總結起來很簡單,就是跟他回顧了一下樊越的童年,然後展望一下未來,順便透露一些私人信息,比如樊越的生辰八字血型愛好,最後麻煩他以後多多照顧。
照顧?明明是樊越照顧他吧!
肖以鳴也確實這麼質疑了,誰料林靜秋故作深沉地搖頭:“照顧也分很多種,物質上的,精神上的,床上的,最後那個我估計這小子知道怎麼自我照顧,主要是第二種。”
然後?然後林靜秋在肖以鳴的瞪視下自覺地滾蛋了,臨走前讓肖以鳴對他來通氣的事情保密。
他以為他會多嘴嗎?肖以鳴憤憤地想,打開電腦搜索菜譜。冰箱裡的材料齊全,而且距離樊越下班還有兩小時,他決定應林靜秋的要求對樊越“多多照顧”。
“水煮魚?so easy,”肖以鳴拎出冰箱裡的凍魚和一大包辣椒,臉上露出一個獰笑,“今天就讓他嘗嘗什麼叫做重口味。”
一口氣打開N個網頁:麻辣茄子、麻婆豆腐、可樂雞翅……最後再來個炒青菜,完美。
以他卓越的學習能力,幾個家常菜不在話下。
慢吞吞地做完菜,洗掉一手油膩,再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六點了,樊越怎麼還沒回來?肖以鳴去臥室找手機準備打個電話,結果看到有兩個未接電話和一個簡訊。
【晚上公司有聚會,晚點回來,冰箱裡還有點冷飯和剩菜,熱一下再吃,叫外賣也行,不用等我了。】肖以鳴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還火熱的菜,憤怒地回道:【空著點肚子,家裡還有一桌子菜等著你吃呢!敢剩下你就試試看!】等簡訊發出去後他才開始摳字眼,這“家裡”兩個字……好像不太合適?
沒幾秒樊越就回復了:【我儘量。】
儘量你妹!肖以鳴不悅地吐槽了一句,這種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被無視的感覺非常糟糕,讓他原本就有些挫敗的心情越發低落。
自己回到桌邊開始面對著一桌的食物發呆,末了給自己盛了一碗飯,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可樂雞翅焦了;麻辣茄子則不夠入味;豆腐糊糊的像是碾碎了的果凍;荷包蛋頭破血流;炒青菜蔫蔫的,看起來一點都不青翠可口;水煮魚辣得人想哭。一切都感覺糟透了,他開始覺得樊越不能回來吃晚飯也不錯,至少這麼糟糕的東西不用呈現在他面前。
他果然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廢柴。
自暴自棄的念頭讓肖以鳴有些陰鬱,食之無味地扒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筷子,回房間拿出PSP打遊戲去了。
牆上的鐘滴滴答答地走著,幾乎每分鐘肖以鳴都會抬頭看一下時間,然後低下頭若無其事地繼續打遊戲,他深深為自己頻繁看時間的行為感到羞恥。晚上公司有聚餐的話,晚點回來也是正常的,只要不過12點,等一會兒也無所謂吧,反正他本來就是個喜歡熬夜的人。
八點鐘的時候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肖以鳴一怔,握著PSP的手緊了緊,又低下頭裝作繼續打遊戲的樣子。
“我回來了。”門外傳來樊越的聲音,聽起來很清醒。
肖以鳴以為他至少會喝點酒,但是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喝過了的樣子。
“好豐盛的晚餐,幸好我沒吃多少。”樊越站在臥室門口看著縮在床上的肖以鳴微笑著說道,“好久沒人張羅出一桌飯菜等我一起吃飯了,你吃過了嗎?”
肖以鳴懶洋洋地保存了遊戲進度從床上下來,抬起下巴輕哼了一聲:“早就吃飽了,我以為你會晚點回來。”
“我說家裡有人做好了飯在等,大家就心慈手軟地放我回來了。”
樊越穿著一身西裝,身材挺拔,看著肖以鳴的眼中有些似有若無的笑意,又好像多了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我很高興。”他輕聲說道,側過臉去看桌上的美食,臉上是懷念的笑容,“以前我媽總是這樣做好一桌的飯菜等我和我爸回家,一家三口還有一隻笨狗一起吃飯。她一直堅持自己下廚,說這樣才有一個家的感覺。”
“記得有一年是他倆的結婚紀念日,我爸心血來cháo讓我帶我媽出去買東西,他一個人在家搗鼓了一下午,結果弄出一桌根本不能吃的東西,可是我媽卻吃得很開心,雖然一邊吃還一邊抱怨他的廚藝,可是看得出來,那時候她很幸福……那時候我就依稀明白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她其實是個一輩子都沒長大的小女人,沒人逼著她長大,剛生下我的時候我爸高興極了,抱著我就跟她說,以後我們爺倆保護她。我想對於她來說,最愛的人永遠不是我,而是我爸,所以我不恨她跟他一起走,只是每天打開房門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也聞不到晚餐的味道,一個人的時候其實是很孤單的,尤其是二十多年來一直無知無覺地活在幸福里……”
樊越輕描淡寫地說著,仿佛是陳述著與他無關的一段記憶,可是眼中的留戀和不舍卻是藏不住的。
很想抱住他,安慰他,告訴他其實他早就不是一個人了,至少在這一刻。
肖以鳴也確實這麼做了。
用手臂抱緊他的腰,安慰似的拍著他的背,什麼都不說,只是一個擁抱。而樊越也回抱了他。
他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慰一個曾經很幸福的人,明明有那麼美好的前途,明明有那麼和睦的家庭,前方仿佛充滿了希望,可是一瞬間,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毀了,只留下他一個人孤獨地走在陰暗狹窄的道路上,質疑著未來。
“一起吃吧。”樊越鬆開了手,看著他的眼神很溫柔。
“嗯。”肖以鳴也露出一個笑容。
飯菜的味道沒有變得更好,依舊很糟糕,可是樊越卻沒有抱怨什麼。
“可樂雞翅甜得很入味;豆腐甜甜的很好吃;荷包蛋……沒有退步;麻辣茄子沒有辣得超過我的極限;青菜味道不錯;水煮魚……真是辣得有你的特色。很好吃,謝謝你。”樊越扒光了碗裡的飯,然後放下了筷子。
一切沒有他想得那麼糟糕,不是嗎?
最重要的並不是味道,也許,只是想要他高興的那份心意。幸運的是,他已傳達到了他的心裡。
第42章 奔向甜蜜的進行時(下)
“糟透了的夢。”肖以鳴抹了抹臉上的煤灰,嘴裡嘟噥著。
“我難道這麼贊同你的看法。”樊越也忍不住感慨道。
地下工地是如此熱火朝天,有在深處的礦區挖煤的,還有在更深處冶金的——天知道怎麼不會引發瓦斯爆炸,來來往往的勇者們裸著上半身推著礦車從他們身邊路過,肖以鳴終於忍無可忍了,呸地吐了口唾沫,把鐵鍬往地上一扔:“老子是魔法師,不是煤礦工人啊!體力活不適合我。”
樊越深深嘆了口氣,也放下鐵鍬坐在了地上,煤灰將他原本還算整潔的野人裝變成了神奇的乞丐裝,加上他一臉的黑灰,看起來真像是睡在幾十年未曾打掃過的壁爐里的流浪漢。
幾個勇者用古怪地眼神看著他們,然後繼續努力幹活。
“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拼命,那條母暴龍也沒怎麼管我們啊。”肖以鳴不解地對樊越說。
母暴龍,毫無疑問,說的是那條和公主同流合污的惡龍——確切的說是它的妻子,這對龍夫婦原本是打算劫掠公主來換取贖金的,誰知在這個黑心公主的教唆下發現了新的致富之路,那就是拐賣青壯年。
肖以鳴覺得媒體的存在確實是有必要的,但是在知道母暴龍和她的jian夫非常樂於招待路過的吟遊詩人並且提供美麗公主與勇士的故事題材之後,他對這個世界絕望了。吟遊詩人們非常高興地享受了他們的招待,然後帶著“被囚禁的美麗公主”的故事前往一個又一個國度,吸引了大批不怕死的勇者前來……為這個地下黑心工廠賣命。
人數最多的一次是燕麥帝國的二皇子帶著他的騎士親衛隊來拯救並且迎娶公主,在公主確定他的兄長是個非常合格的帝國繼承人而國王並沒有把王位傳給二皇子的意願之後,她果斷聯合了惡龍夫婦扒光了王子和騎士們的裝備。
現在他們正在兩人身邊挖煤,就在剛才,光著膀子的王子殿下推著一輛裝滿了煤炭的小推車吹著口哨從他們面前路過。
相信他已經認識到了公主的恐怖性,並且在未來的日子裡致力於遠離女性。順便說一句,親衛隊隊長和他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患難見真情,順利搞基,真是不容易,至少肖以鳴在看到樊越滿是煤灰的臉的時候完全沒有談情說愛的衝動,相信樊越也是這麼想的。
“哎,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肖以鳴憂鬱地嘆氣,用手指在礦坑的過道上刻下了又一道劃痕,用以計算日子。
“我們可以試圖溜出去,只要把握好時機,這倒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別作夢了,那條母暴龍就在唯一的出口和公主喝茶,過兩天估計還要多出一條公龍,聽說他現在在鄰國批量發放公主附帶照片的求援信。”肖以鳴長長嘆了口氣,“多少初出茅廬的少年要被折磨得就此遠離女性。”
話雖這麼說,但是肖以鳴也不願意將往後的夢境題材固定在充當被無限期拖欠工資的煤礦工人上,這實在太殘酷了,雖說冒險小說里主角被莫名其妙抓去奴隸市場拍賣這種事情也時有發生,但是就他淺薄的見識而言,實在沒見過因為拯救美麗公主而被公主抓去當煤礦工人的。
畢竟如此兇殘的軟妹也不是量產的,雖然在他的夢裡比例大得驚人。
“開飯啦開飯啦,嗷嗚~”一個只穿了四角內褲的少年揮舞著髒兮兮的毛巾一路從外面跑到礦坑最深處,然後再呼嘯著跑回餐廳。
“他一定是瘋掉了。”肖以鳴看著這個神經兮兮的少年同情地說道。
“據說他原本是家道殷實的男爵長子,愛好是騎著馬兒打打鳥,拎著錢袋泡泡妞,喝點小酒輸點小錢什麼的,但是自從他見到公主殿下的照片後整個人都魔障了,非要募集了一批勇士前往這裡。令人高興的是他終於戒掉了喝酒賭博這類富家子弟遊手好閒的不良嗜好,他的父親一定會為他感到驕傲的。”樊越說,在這裡打黑工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有背景的,最不濟也是個遊歷中的勇者——別小看這種人,家裡沒有點小錢是遊歷不起的。畢竟足跡遍天下這種事情是需要砸錢的,買裝備,車馬費,衣食住行,無一不是錢。當然也有個別在冒險工會掛著名字接任務賺錢,可惜現在是為別人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