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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神故
作者:蘇油餅
【文案】
寧亞起先覺得事情已經糟糕透頂,不可能更糟糕。
後來發現,
原來可以。
既然這麼糟糕了,那就豁出去吧,說不定踩到狗屎運了呢。
……
好大一坨。
內容標籤:奇幻魔幻 宮廷侯爵 異世大陸
搜索關鍵字:主角:寧亞,哈維 ┃ 配角: ┃ 其它:夢大陸
編輯金牌推薦:作為朗贊的小王子,寧亞從小享受著常人望塵莫及的幸福,他從小集千萬寵愛於一生,所有人都以期待寬容的心情看待他的成長。然而此刻他即將面臨和選擇的道路確是要關乎命運。寧亞起先覺得事情已經糟糕透頂,不可能更糟糕。後來發現,原來可以。既然這麼糟糕了,那就豁出去吧,說不定踩到狗屎運呢。
作者文筆成熟老練,行文自然流暢,故事情節大氣中不乏細節的溫馨感動。本文將故事放在架空背景的異世大陸,字裡行間的準確描寫,讓一個充滿帝國紛爭,魔幻震撼的世界展現在讀者面前。隨著情節遞進,家族使命,感情糾葛,無一不牽動讀者內心,令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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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暗神仆(一)
親愛的寧亞,我最愛的孩子:
這是我寫給你的第三封信,或將是最後一封。東瑰漠的沙土已侵吞朗贊五分之一的國土,仍未止步。未來如何,殊難預料。所幸,蒂莫西大魔法師招募了一支二十人的魔法師團趕赴邊境,有佳訊也未可知。
上述內容,你的母親,我的王后,本主張隱瞞。她聽聞你遠離朗贊後,身上咒語發作的症狀有所減輕,喜不自勝,望你留在聖帕德斯魔法學院,不再歸來。然而,為父思量,你已成年,有權左右自己的未來。責任是男人的負擔,也是榮耀。你是我與你母親的孩子,亦是朗贊的王子,擁有足夠對命運下決定的智慧與勇氣。
若聽從你母親,歐克帶去的珠寶足以買下坎丁帝國的南部小島,讓你富足一生。“尤”之姓氏將由你傳承,直至千秋。這也是為父的心愿。
無論你的決定為何,為父與你的母親都將致以最衷心的祝福。
你母親說,這幾日早晚溫差大,不要受涼。
愛你的父親杜魯門·尤
寧亞的目光在最後一行眷戀地徘徊了兩三次才將信收起。這封信,他反反覆覆地看了不下數十遍,內容爛熟於胸,文字倒背如流,看信已不是為了閱讀,而是汲取信中傳遞的父母之愛。
身為朗贊的小王子,他從小集千萬寵愛於一生,無論是父母兄姐,王公大臣,還是侍衛僕役,平民百姓,都以期待寬容的心情看待他的成長。至今記得他第一次登上王城瞭望塔,塔下無數陌生人歡呼的情景。
父親在信中提到的選擇,從來不存在。他離開朗贊,是為了尋求幫助,阻止東瑰漠吞噬國土,與背負的咒文相比,國家存亡才是他心之所系。在出發前他就下定決心,無論成功與否,都要回去,與他愛的、愛他的人,同生共死。
只是,求助之行比他想像的更加困難。不敢向其他國家亮出底牌,怕被趁火打劫,也不能大張旗鼓地發布招募令,連視為夢大陸支柱的聖帕德斯魔法學院也無法在第一時間伸出援手,他已束手無策。
門被輕叩了三下,歐克端藥進來,糾結的神色在見到屋內窗戶半敞時,越發的憂慮。“殿下,夜間風大。”他將藥遞給寧亞,伸手關上窗戶。
寧亞捧著藥,在喝與不喝中猶豫:“我的感冒已經好了。”
歐克道:“還要鞏固一下。出門在外,最要緊的是身體。出發前,王后再三叮囑我照看殿下的身體。您身在聖帕德斯魔法學院的時候我沒有辦法,現在可不能任由您的性子來。”
他是王后安排的隨從,十一歲起就跟著寧亞。
寧亞皺皺眉,屏息將藥一口飲盡。
歐克才滿意地掏出松子糖給他。
寧亞含著糖,眉頭總算鬆開了幾分:“城裡的情勢怎麼樣?什麼時候開城門?”
歐克搖頭:“依然很嚴。坊間流傳著一個說法。老國王已經陷入昏迷,朝政被王后與王弟把持,關閉城門是為了捉拿大王子。聽說康奈爾大王子提前得到消息,已經藏起來了。”
他們腳下的土地是具蘭的都城——奧古林,原本打算從奧古林坐魔法傳送陣回朗贊,沒想到捲入了王室的奪位風波。
寧亞對具蘭並不熟悉。朗贊位於夢大陸之東,具蘭居中,中間隔著森里斯加和坦吉爾利,並無交往。而來之前,寧亞求助的目標是夢大陸最強盛的兩大國家——沙曼里爾和坎丁帝國,依附沙曼里爾的具蘭並不在考慮之列,自然沒有另外關注。
這時候,卻是後悔了。
早知具蘭國內會出現這樣複雜的局面,他就該從古納加斯拉借道。古納加斯拉的國王正當壯年,應該不會出現這樣複雜的局面。
歐克說:“軍隊已經第三遍搜城了,大王子很快會被找到,城禁很快會解除的。您現在最應該做的,是養好身體。”
寧亞有氣無力地重申:“我真的已經痊癒了。”
歐克寵溺又無奈地說:“您說話的聲音還帶著鼻音呢。”
寧亞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一定是剛才著涼了。”歐克連忙鋪床,又看著寧亞躺上床,為他揶好被角,才放心離去。
接下來的兩三日,城內風聲鶴唳,糙木皆兵。寧亞下榻的旅店被反覆盤查,頻率最高的一天,從早到晚竟然被搜查了六次。
寧亞與歐克用的是外出歷練的騎士的身份。歐克本就是三階騎士,寧亞扮作他的學徒,倒也應付過去了。
到了第四天晚上,城內突然亂起來。
寧亞聽到大街上的動靜,翻身下床,推開窗戶,正好一架馬車從下面駛過,後面跟著七八個具蘭士兵。
歐克從隔壁跑過來:“有人在街上亂轉。”
寧亞想了想道:“我們做好準備。有機會的話,趁亂摸出去。”
歐克大驚,不住地勸解,奈何寧亞鐵了心:“一味的等待太消極。與其困死在城裡,不如賭一把。”他見歐克滿臉的不認同,又補充道,“先看看情況,不一定要走。”
歐克拗不過他,只好糙糙地收拾行李。下到一樓,發現與他們有一樣想法的不在少數。
這家旅館由於價格實惠,進出方便,很受冒險者、游吟詩人的歡迎,而他們又最是不受約束的,奧古林關閉城門的舉動,大大地觸犯了他們的逆鱗,此時都憋著一口氣,恨不得找地方發泄。
旅館前前前後後過去五撥,有三輛是馬車,兩次是單騎,每次後面都跟著士兵。到第五撥剛過去,幾個冒險者熬不住了,率先投入了黑暗中,沒多久,第二批、第三批……都陸陸續續往外跑。
寧亞混在中間,跟著他們在夜色的掩護下,慢慢地朝著城門的方向靠近。
此時,馬聲車聲人聲都近了。起先是吆喝,後來就傳來兵刃交接聲。有兩個游吟詩人又悄悄地原路返回。
歐克出來就後悔了,想拉寧亞跟他們回去,寧亞還在猶豫,兩人僵持了一下,局勢又變了。一輛點了火的馬車從他們身後的大街奔來,瘋狂地沖向了城門。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從城頭跳下來,落在馬背上,手起刀落,將馬頭砍了下來,在車撞上城門之前,將車踢到一旁。車廂倒地,摔出一捆捆點火的稻糙。
軍官憤怒地吶喊。士兵在他的指揮下,漸漸聚攏,形成戰陣,不像之前那樣被偷襲者牽著鼻子走。
眼見著城門危機要過去,一道流星火從空中墜下。軍官拔劍劈出一道鬥氣,流星火從中截斷,露出一個一米左右的侏儒,手持匕首,破開軍官的護體鬥氣,插入心房。
軍官慘叫一聲,仰面躺倒。
侏儒站在軍官的身上,朝城門的方向一揮手,十幾個黑衣人從他身後衝出來,用身體撞向城門。沿路有士兵攔截,都被撞飛了出去。
城門被他們撞得震顫了一下。
黑衣人又退回來,重新再撞。
如此三次之後,門轟然倒塌。
不止黑衣人歡呼起來,連寧亞也是眼睛一亮。
十幾架馬車從大街小巷鑽出來,井然有序地朝著城門的方向衝去。寧亞看準一架馬車從面前經過時,縱身一躍,跳入車廂中。
歐克緊隨起來。
車廂里空無一人。
寧亞扒著窗戶,看著城門離自己越來越近,後方突然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怒吼:“建城牆!攔住他們!用火球!燒死他們!”他扭頭一看,三四個穿法師袍的魔法師乘風而來,後面跟著兩個土人,它們的肩膀上也各坐著一名魔法師。
具蘭供養的王室魔法師到了。
第2章 黑暗神仆(二)
隨著吼聲,敞開的城門前方泥土翻滾,漸漸地升起一道土牆。
最前方的馬舉蹄起跳,從土牆上方一躍而過,車廂的輪子跟著抬起,撞在持續上升的土牆上,車轅被頂起,連帶的車廂的前部、馬的後腿也跟著不由自主地往上抬。
馬後腿胡亂地踢踏,牆紋絲不動。眼見著後面的馬車一輛輛地沖了過來,堵死在城門口,撞開城門的黑衣人聯手擊打在土牆上,土牆應聲而裂。領頭的馬後腿一蹬,飛快地沖了出去。
這麼一會兒的耽擱,具蘭的王室魔法師已經殺到近前。
寧亞縮著身體,掀起窗簾一角。數顆火球朝馬車砸來,還未靠近,就被凌空劈去的鬥氣撞散。飛濺的火星在空中瀰漫,又很快被緊隨而來的冰箭驅散。
冰箭夾風,來勢洶洶。
黑衣人衝到馬車與魔法師中間,舉劍攔下了數十發齊至的冰箭。
冰箭落在地上,沒有化水,而是慢慢地結霜,又築起一座冰牆。
寧亞模模糊糊地覺得怪異。
“康奈爾王子,你意圖謀殺國王,人贓並獲,罪無可恕。請隨老臣回宮聽候發落。”魔法師中,頭髮最白,皺紋最多,個子最矮,出力最少的老頭飄在空中,耷拉著目光在馬車中搜索。
馬車群里毫無回音。
寧亞突然明白為什麼覺得怪異。周圍那麼多車廂,從剛才到現在,竟然一點兒人聲都沒有——他跳入一個空車廂應該不是巧合。可是這些黑衣人為什麼還要這麼拼命保護?
他沒有自戀到他們是為了自己。
那些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車廂里多了自己和歐克。
“安納布爾!你身為王子之師,竟然背叛王子,絕不會有好下場!”
寧亞聽到聲音卻沒有看到人,目光正驚疑地掃視著黑衣人的後背,車廂門突然從外面打開,侏儒帶著一身寒氣躍進來,重重地關上了門,對著門板,用剛才聽到的聲音繼續說:“王子放心,塔塔誓死保護殿下周全。”
只能看到他後腦勺的寧亞:“……”
歐克握著劍柄,警惕地看著侏儒,身體悄悄地挪到寧亞身邊,低聲道:“您認識他?”
寧亞正要說話,就聽“砰”的一聲脆響,馬車重新動了起來,車廂晃蕩著往外拖。車輪碾過冰渣子、碾過土塊,跌跌撞撞,起起伏伏,車廂里跟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寧亞縮著身體,往前翻滾了半圈,頭撞在車廂的角落。
歐克迅速撲上來,用胳膊穩住他的身形,自己擋在他與侏儒中間。
侏儒雙手抵著車廂兩面,如磐石般,定在了車門邊。
車窗外火光掠影,打鬥聲如影隨形。
經過短暫的震盪,地勢終於平緩,馬車的速度一下子加了上去。窗外一閃閃的火光漸漸地少了,到後來,完全黑了下來。
寧亞坐直身體,與歐克一起,警惕地望著侏儒。
侏儒打開車門。
黑衣人騎著馬與車門平行:“他們發現我們是幌子,已經趕去南門了。”
侏儒冷笑:“我們拖延了這麼久,王子早就從南門離開了。”
兩人說著,都放鬆下來。
黑衣人看向寧亞和歐克:“他們怎麼處理?”
“先帶著,到時候再說。”
侏儒站起來,準備跳下車,歐克握著劍柄的手一緊,出鞘三厘米。“我是七階。”侏儒看也不看臉色鐵青的歐克,弓著身體一跳,單足在黑衣人的馬屁股上一點,落到另一匹無人的馬背上。
黑衣人順手關上車門,留給寧亞他們一個安靜、黑暗的私密空間。
歐克低聲道:“我一會兒想辦法拖住他們,您搶一匹馬走。”
寧亞靠在角落裡,沒做聲。
歐克又將話重複了一遍,依舊沒有得到答案。他想起什麼似的,打開窗戶,借外面微弱的光線打量寧亞。寧亞頭靠著車壁,臉色發白,額頭直冒虛汗。
“殿……您沒事吧?”他小心翼翼地問。
寧亞搖搖頭,推開歐克攙扶的手,有氣無力地說:“讓我一個人待著,別管我,一會兒就好。”
歐克雖然緊張,卻也知道他身上的咒文旁人解不了,只好安分地挪到另一邊。
馬車行了一夜不歇。
天色暗了又明。
寧亞醒時,馬車正緩緩停下。勉強守了一晚上的歐克見他醒來,終於鬆了口氣:“殿……您沒事就好。”
“誰說沒事的。”侏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歐克僵住不動,手又摸上了劍柄。
“下車。”侏儒手指在門板上敲了一下,如一道驚雷,讓車廂里一熬夜一剛醒的兩個人都清醒了。
推開車門出來,清晨金色的陽光讓他們有一瞬間的不適應。昨夜深沉陰冷的夜色好似還殘留在他們的眼前,與眼前在陽光下顯得蒼翠欲滴的樹林形成鮮明的對比。純澈的溪水泛著淺金色的粼光,連鋪在溪澗下的石頭都是明快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