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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她?
“我……我病了一場,許多事都記不清了。”許卿卿勉強解釋。
小宮女看了她一眼,似乎並未相信,不過還是慢慢打開了話匣子:“七年前,曜王……也就是如今的聖上,因擊破夷敵有功,與泓親王、徐公子一同入宮受賞,卻不知為何,有個糊塗宮人將徐公子領入了姑娘您的殿中,那時您正在沐浴更衣,不慎被他瞧了個正著,一怒之下要將他處以極刑,曜王與泓親王拼死求情,這才保住了公子的性命,可惜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止公子被處以宮刑,就連曜王也被連累,挨了板子……”
許卿卿算是明白了。
七年前?
那不正是驪帝為許薴玉、林泓逸二人指婚之時?
許薴玉不滿這樁婚事,便想出這等陰險歹毒的法子來對付林泓逸的至親摯友。
難怪,難怪……
難怪林泓逸會要自己侍疾,原來徐抒懷的“病”,是因自己而起。
不,不是因自己,而是因那許薴玉而起!
許卿卿竟也不覺有多惱恨林泓逸了,反而是許薴玉這個所謂的長姐,更讓她深惡痛絕。
做出如此窮凶極惡之事,卻輕而易舉一走了之,留下自己李代桃僵……真是一出好算計!
“許姑娘,進來吧。”
轉眼間已行至主殿門口,小宮女在前頭“請”道。
殿內的裝潢依舊十分雅致,似乎又多添了幾幅古樸的字畫。
徐抒懷坐在暖爐旁,從側面看去瘦得有些脫相。
分明與許卿卿年齡相仿,那雙眸子卻比她深沉得多,宛若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井底之水早已乾涸,青苔遍布,蛇鼠叢生。
看似無害,可不經意間瞥來的目光,總能無端端令人背脊發冷。
“不知徐公子找我所為何事?”許卿卿問。
聲音不似銀鈴般清脆,而是柔和如輕煙,卻也極為好聽。
“我猜,你一定有話要說。”徐抒懷親手斟了一杯茶,茶水碧綠,清香撲鼻。
他將茶置於案上,指了指一旁的美人榻:“坐吧,今日我正巧得閒,有大把的時間與你細聊。”
第三十二章 死局
許卿卿卻不想同這人細聊。
她的身份,暫且還不能叫人察覺。
新帝已下旨賜婚,此時捅破身份,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其罪當斬。
即便不斬,她這個徐妃之女,也斷然代替不了許薴玉。
許薴玉是前朝長公主,而她自幼就被人稱作野種。
野種,自然是不能拿來服眾的。
想必散落各地的前朝兵馬,聽聞泓親王要娶的不是許薴玉而是她,笑掉大牙都來不及,又談何歸降?
許卿卿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死局。
新帝殺伐果決,不會放任一個對他毫無用處的前朝餘孽存活於世,說出自己是徐妃之女,結果極有可能是自掘墳墓。
她地位低微,騎虎難下,還有那袁夫人在一旁虎視眈眈……
至於林泓逸,得知此事之後,會否放她一條生路還未可知……
不過,許卿卿有種微妙的直覺——林泓逸或許信得過,眼前這徐抒懷,卻斷然不能相信。
“看來是嫌棄我這茶水太粗寡?”見她遲遲不坐,徐抒懷笑著問道。
笑容在那張太過削瘦的臉上,顯得有些詭異。
“與徐公子無關,是我生來就不愛飲茶。”許卿卿解釋。
“哦?”徐抒懷眯了眯一雙細長的眼睛,“可我怎麼記得,你極愛飲茶,尤其愛飲這蒙頂黃芽?”
“或許……是徐公子記錯了。”許卿卿定下心神,竭力不動聲色。
“或許是吧,”徐抒懷放下茶壺,似笑非笑地將茶遞給她,“可你若真要是許薴玉,就該分辨得出這根本不是什麼蒙頂黃芽,而是湄江翠片。”
許卿卿手一顫,險些將茶水灑了滿身。
“我早已看出你不是她。”徐抒懷言簡意賅。
這話猶如夢魘。
許卿卿驚訝之餘竟還有些失神,張了張嘴,始終說不出半個字。
嗓子如此乾澀,一時間仿佛又重新變成了啞巴。
多可笑,如今終於有人肯信她了,可她卻不能貿然承認……
徐抒懷站起身來,伸出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她沒有你這般柔弱的神情,也不會如此乖巧地留在宮裡為我侍疾。”
許卿卿側了側身,躲過那根冰冷柔軟的手指:“徐公子,人皆是會變的。”
“可有些東西是變不了的,”徐抒懷看向她的眼神,如貓看著爪下的一隻老鼠,“我不是那些蠢人,你騙不了我。”
“聽徐公子言下之意,難不成泓親王也是蠢人?”許卿卿反唇相譏。
“他當然不是。”徐抒懷的眸光意味深長,“不過,在關乎我的事上,他似乎總會大失方寸。”
許卿卿聞言不語。
讓一個男子住進後宮養病,還讓自己的准王妃親自侍疾……
果然很失方寸。
“你可知這是為何?”徐抒懷接而問。
許卿卿並沒有聽他說下去的興致,卻還是問出了聲:“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