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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殿下的話,老奴在薴玉公主身邊伺候了整整十二個年頭。”朱嬤嬤如實答道。
也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年老氣虛,聲音有那麼一點發顫。
“你可知她身上有道胎記?”林泓逸問。
朱嬤嬤被問得不明所以:“這個老奴當然知道。”
她日日伺候公主沐浴更衣,怎會不曉得?
“那胎記在何處?”林泓逸再次發問。
經此一問,朱嬤嬤陡然想到了什麼,目光不覺一陣閃爍:“回……回殿下的話,那胎記,在公主的後腰……”
“你聽見了?”林泓逸轉目看向一旁的許卿卿。
許卿卿不知何時已站起身來,在寒風中瑟瑟佇立。
她身上的碧色煙羅裙早已落滿雪朵,素淨的臉甚至比冰雪還要蒼白,整個人在呼嘯的北風裡顯得那般削瘦,仿佛輕輕一折,便會折斷。
“本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說你不是那許薴玉,好,證明給本王看,本王便信你!”
第五章 胎記
許卿卿來不及細想,這泓親王怎會知道薴玉公主後腰上有一道胎記。
她只知,這或許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
她不想死,更不想被犒賞三軍……可究竟該如何自證,才能讓眼前這泓親王信服?
林泓逸很快就給出了這問題的答案。
他薄唇微動,不近人情地吐出一字:“脫。”
脫?
許卿卿愣在原處,渾身血液一僵,這一瞬,覺得自己已是一個死人。
不,連死人都不如。
死人沒有恐懼,沒有喜怒,更不必受此折辱。
可她偏偏沒有死,她還活著,活得如此完完整整毫髮無損,又如此千瘡百孔渾渾噩噩。
她慘然一笑,或許是被風凍傻了,竟當真顫著手,解開了自己的衣裙。
一旁的朱嬤嬤連忙要攔。
手伸到一半,卻又猶猶豫豫地縮了回去,欲言又止。
碧色長裙,很快就飄落在地。
許卿卿本就穿得單薄,脫下長裙,身上僅剩下一件裡衣,腳上的繡鞋有一隻早已不知去向,那腳踝盈盈一握,玲瓏秀足踏於冰雪中,嬌嫩如枝頭初綻的梅朵。
林泓逸眼底有什麼一閃而逝,轉瞬就消失在了眸光最深處。
“背過身去。”他側目吩咐。
眾將士會意,齊刷刷轉過了身。
軍妓營中的女子也紛紛垂目,不敢多看一眼,生怕惹惱了這性情古怪、喜怒無常的泓親王。
許卿卿緊咬著沒有絲毫血色的唇,一點點解開了最後一件衣裙。
長裙順著腳踝滑落,只餘下一隻繡工精緻的肚兜,勉強遮掩住曼妙的軀體。
發黑如墨、膚白勝雪,大抵不過如此而已,從皮相到風骨,從耳廓到足尖,無不令人心口一盪,在瑩瑩白雪中,更多了一抹出塵的素淨。
她停了下來,定定看向林泓逸。
目光依舊澄澈,卻是空無一物,仿佛死了一般。
林泓逸有片刻的失神,這女子與他記憶中的太不相似。
甚至可以說,判若兩人。
然而下一瞬,他眸光陡然一冷——他看到了她後腰上那塊胎記。
胎記鮮紅無比,仿佛被誰用硃砂重重點上了一筆。
許卿卿順著他的視線瞧去,一下子戰慄起來,一股說不出的寒意順著腳底攀升而起。
她從地上舀起一捧雪,拼命地擦著那抹本不該存在的嫣紅,可直到擦得手指都沒了知覺,也擦不去半點痕跡。
不,不對,她身上沒有胎記,她身上從來沒有過任何胎記……
“還說你不是許薴玉?”林泓逸的聲音隨寒風颳來,語氣低沉而生冷,“來人,將她關入地牢,明日一早,犒賞三軍!”
兩個侍衛領命上前,一左一右押住了許卿卿。
許卿卿還沒熬到被扔進地牢的一瞬,就昏厥了過去。
她只覺得腳下有一片極深的沼澤,無數隻手從泥濘里伸出來,拉住她往下拽,直拽得她沉入那冷得令人窒息的黑暗裡,再也脫不得身……
沒人留意到,一旁那朱嬤嬤暗自舒了口氣,渾濁的老眼閃過些許不忍,更多的,則是慶幸。
命數啊,這些都是命數……
此女不死,真正的公主殿下又怎麼能活?
小梳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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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本王何時允許她死了?
京城城郊,一處荒廢已久的大宅。
“林泓逸……他當真信了?”許薴玉惴惴不安地看著來人。
那人點了點頭,一張臉隱在黑色裘帽中,看不清相貌:“殿下大可放心,泓親王看到了那女子身上的‘胎記’,對她的身份深信不疑。”
許薴玉輕舒了一口氣,提著的心終於放心了:“還是舅母有主意……”
竟想到了在那許卿卿身上偽造胎記,如此一來,就是神仙也不會起疑心了!
“泓親王已將她押入地牢,明日便是她的死期。”那人接而說道。
聞言,許薴玉唇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死了好,死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