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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露訕訕站在門外不敢離去,唯恐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室內,林泓逸眸光森然:“知不知道本王為何來找你?”
許卿卿面上並無惶恐之色,也沒打算繼續上演“求救時意外昏迷”的戲碼。
她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林泓逸。
在推門而入的那一刻起,林泓逸就已識破了她的雕蟲小技。
這個男人,實在可怖,她的一舉一動皆逃不出他的眼睛。
“說,為何要將文瑤推入藥缸?”林泓逸捏緊她的手腕,冷冷質問。
手腕疼得鑽心,幾乎要他生生捏碎。
四目相對,她臉色微微泛白,眸光卻毫無懼意。
事已至此,畏懼又有何用?
這段日子自己實在太隱忍,該忍的、不該忍的通通忍了下來,以至於林泓逸幾乎要忘了,自己是皇帝指給他的正妃,是這泓親王府今後的當家主母!
既如此,又怎能容許一個丫鬟如此明目張胆地騎到頭上?
許是她的眸光太清冽逼人,林泓逸鬆開她的手腕,語氣卻依然冷然:“不能說話,那便寫。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編造出什麼理由!”
許卿卿一筆一划在床沿上寫下四個字——無心之失。
小梳 說:
事情已辦妥,明天繼續三更。
第二十三章 入宮
無心之失?
林泓逸嗤之以鼻:“你當本王會信你?”
“既然殿下不信我,為何要留我在府中?難道真打算娶我這‘蛇蠍毒婦’為枕邊人?”許卿卿毫不掩飾眼底的譏諷。
字寫得極用力,以至於指節都微微發白。
“枕邊人?”林泓逸眼底的笑意寒涼至極,“痴心妄想!”
一句痴心妄想,令許卿卿心念微動。
她直視那雙闔黑的眸子,目光沒有半點閃躲:“殿下若不願娶我,最好早日將我趕出府去,免得我賊心不死覬覦王妃之位,礙了殿下心上人的眼。”
然而這激將法並無任何成效,他一字一句冷冷道:“趕出府太便宜了你,不叫你生不如死,何以解本王心頭之恨?”
反正已將這冷麵王惹惱,許卿卿一咬唇,不怕死地繼續寫道:“除卻退婚一事,我並不記得自己還做過什麼開罪殿下的事……”
字未寫完,林泓逸就已怒極。
他恨不得將這女人殺之而後快,可到底還是保留了一絲理智,沒狠狠掐住她的脖頸。
“你說你不記得?好,本王今日就幫你記起!”他一字一頓,側目朝門外吩咐,“備車馬,亥時入宮。”
入宮?林泓逸竟要在這時帶她入宮?
許卿卿聽得一驚。
泓親王府雖里京城不遠,但她如今正病著,如何經得起冰天雪地里的車馬顛簸?
她眸中一閃而過的遲疑,被林泓逸盡收眼底。
“你怕了?”他問。
那銳利如劍的眉目,冷冷刺向她,眸光深邃而倨傲,落在許卿卿眼裡卻是如此愚不可及。
可笑看似氣宇非凡,實則有眼無珠,蠢到連人都認錯。
怕?
自己若當真怕他,便不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了。
她起身打開房門,示意梓露進來為她梳妝更衣。
許卿卿換了一身雲雁細錦衣,披了藕色織錦披風,巴掌大小的臉略施粉黛,因高燒未退,泛起一抹異樣的嫣紅。
妝容越是乾淨,就越襯得那雙眸子明亮如秋水,那是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素淨,與在金絲籠中時簡直判若兩人。
林泓逸竟有片刻的失神。
“王爺,車已備好。”牧釗上前說道。
車備了兩輛,林泓逸顯然不打算與許卿卿同乘一車。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府,不多時就到了宮門口。
積雪未化,四處一片潔白。
許卿卿推開小窗往外望去,冷風呼嘯,立刻將她的臉頰吹得冰涼。
她在宮中生活了整整十六個年頭,如今卻覺一切都如此陌生。
宮門高大巍峨,宮樓莊嚴肅穆……與她居住的冷宮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冷宮雖狹小破爛,卻因有母親的存在而充滿了人情味,可這裡處處透露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猶如一個一塵不染的、巨大的墳墓。
御花園裡,那些橫陳滿地的屍首早已不見了蹤影,被血染得絳紅一片的積雪,也早就剷除得一乾二淨。
四處井然有序,就仿佛從未有過叛軍屠城之事一般。
許卿卿輕呵了一口氣,這絲暖意在空氣中變作一片白霧。
被風一吹,立刻消散於無。
第二十四章 撫琴
梓露趕緊將暖爐推近了些:“姑娘,當心身子,莫著了涼。”
許卿卿合上了窗,接過她手中的暖爐。
好一會兒,被凍僵的手指才恢復了一絲知覺。
“泓親王的心上人,如今在宮裡?”她在梓露掌心寫道。
“這……”梓露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這猶豫的神色,恰好篤定了許卿卿心中的懷疑,她接而問道:“那人叫什麼名字?”
“這是宮中的忌諱,奴婢……奴婢不敢多言……”梓露結結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