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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任由他一次又一次羞辱自己,僅是為了苟延殘喘地活著嗎?
若她真是那高高在上的許薴玉也就罷了,手握傳國玉璽,肩負復國大任,不能爭個魚死網破倒也情有可原……
可她不是,她只是個冷宮棄妃之女。
是,她惜命,她不想死……但這般搖尾乞憐得來的命,不要也罷!
喜婆見她依舊站定未動,像是早已料到她會如此,哼了一聲,朝身後的兩個丫鬟使起了眼色:“既然許姑娘聽不懂老奴說的話,就只能勞煩二位幫她一把了。”
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快步上前,伸手就要將許卿卿往繡床上摁。
許卿卿發起狠來,從梳妝檯上抓起一支髮簪,揚手朝兩個丫鬟揮去。
髮簪十分尖銳,割破皮肉絕非難事。
兩個丫鬟見狀一驚,連連退卻,顯然沒想到這病蔫蔫的軟柿子竟也有如此不好對付的時候。
其中一人惱聲道:“囂張個什麼勁兒,真當自己還是公主不成?來人,按住她,我倒要看看,這小小的一根簪子能攔得住幾人!”
很快就過來了好幾個腰粗膀圓的小廝,偌大的廂房一時變得有些擁擠。
“拿下她!”那丫鬟伸手一指許卿卿。
小廝紛紛圍攏過來,許卿卿舉著髮簪胡亂揮舞,卻傷不到他們分毫。
可恨她不會武功,否則即便不能將這些人打翻在地,也能一躍而起跳窗而逃,斷然不會被困在這裡,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小廝們分明伸手便能將許卿卿擒住,卻都踟躕不前,倒不畏懼許卿卿手裡的簪子,而是生怕傷到了她。
畢竟是皇上賜給泓親王殿下的妃子,且身上又是傷又是病的,這萬一一不留神有個什麼閃失,誰擔當得起啊?
面對一幫虎視眈眈的下人,許卿卿額角滲出絲絲冷汗,漸漸有些無力支撐。
她大病初癒,身子本就虛弱,此時心中雖緊繃著一根弦,腳下卻不由自主一陣陣晃蕩,根本站立不穩。
“還愣著幹什麼,快擒住她!”那為首的丫鬟大聲催促。
小廝們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牙一咬便要上前抓她。
就在此時,窗外傳來一道略帶玩味的聲音:“喲,這麼多人陪小嫂嫂捉迷藏,看來小爺我來得不是時候?”
第十章 不像是妖,而像是仙
敢在泓親王府自稱小爺的,全天下恐怕只有那麼一人。
為首的丫鬟語氣一下子變得恭敬起來,恭敬中還透露著些許慌張:“八……八皇子,您怎麼會來這兒?”
“小爺怎麼不能來,難道這裡是泓親王府的禁地不成?”那少年挑眉反問。
他雙眸如星,鼻若懸膽,薄唇微微上挑,揚起一抹戲謔。
目光落到許卿卿臉上時,則多了一分探究:“這位就是我的小嫂嫂?”
許卿卿不敢點頭稱是,也不敢搖頭稱不是。
這位八皇子,想必是林泓逸的弟弟,林淮安。
幾個皇子中,唯有林泓逸被封了親王,其餘皆無王爵之位,林淮安自然也囊括其中。
許卿卿從未見過此人,卻聽過不少有關他的傳聞。
傳聞他並非曜王親生,而是曜王在戰場上撿回的遺孤。
換做旁人,或許會因為這層微妙的身份而倍加要強,或習文或學武,勢要出人頭地。
可林淮安不同,早在曜王起兵造反前,他就是京城鼎鼎有名的紈絝公子,成日流連煙花柳巷,日出不作,日落不息,可謂丟盡了曜王的一張老臉。
連曜王都對他放任不管,旁人更不敢對他橫加指責。
而今曜王篡位稱帝,林淮安也跟著雞犬升天,成了高高在上的八皇子。
當上了皇子,紈絝的性子卻分毫不減,也只有林泓逸這尊煞神才勉強鎮得住他。
正巧今日林泓逸不在府上,一幫下人誰也攔不住這紈絝,這才由著他闖進了許卿卿所在的別苑。
“小嫂嫂真是花容月貌,我三哥有福了。”林淮安上下打量許卿卿,雙眼一眯,笑成了好看的彎月。
下人們噤若寒蟬——誰人不知泓親王對此女厭惡至極?
也就這位爺,才敢如此口無遮攔……
“還愣著幹什麼,快給小爺我搬張椅子,再沏壺碧螺春來。”林淮安吩咐。
接而環顧四周,面上湧起一絲嫌棄:“屋子裡竟連多餘的桌椅板凳都沒有,你們泓親王府竟窮到了這地步?”
“這……”
一干下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八皇子有所不知,泓親王早已吩咐過,一切從簡,不可奢華。之所以如此,是為了不敗壞府里的風氣。”一人出言解釋。
這正是方才那喝令眾人擒拿許卿卿的丫鬟,她是府里的大丫鬟,喚作文瑤,地位舉足輕重,連管家都要敬她三分。
偏偏林淮安對她的話不屑一顧:“什麼一切從簡,不可驕奢?都是些酸腐至極的大道理,無趣得很。”
言罷,睥睨了文瑤一眼:“小爺要喝雪蓮羹,由你親自去燉,要燉上整整一個時辰,少了一時片刻也不行。還愣著幹什麼,快去!”
文瑤咬牙瞪了一眼許卿卿,心有不甘卻也只能低頭應是,領著一幫下人訕訕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