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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梓露雖不知二人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但看得出這袁夫人對主子非但沒有半點關切之意,反而還透露著那麼一絲古怪的居高臨下,叫人實在瞧不過眼。
就在梓露以為許卿卿會像先前一般沉默不語,不作計較時,許卿卿卻忽然開了口:“分明是寒冬臘月,前廳怎麼多了只嗡嗡直叫的蒼蠅?”
梓露不由一怔。
袁氏登時就瞪起了眼睛:“你……你敢罵我?”
“我只說這前廳有隻蒼蠅,沒說這蒼蠅是你。舅母,你多慮了。”許卿卿淡笑看著她。
那目光很清冽,很平淡,似乎能穿透人心,看得袁氏一陣發愣。
她顯然沒想到許卿卿敢如此牙尖嘴利,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上前了一步:“你莫要忘了,那雨潞……”
許卿卿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十歲那年,雨潞因繡工出眾,惹得宮中的繡娘十分眼紅,有繡娘將她栽贓成小偷,害她被夾棍夾廢了雙手,從此再也拿不起繡針,你卻說她每日繡個不停?你以為我真就那麼好騙?”
“你……”袁氏一陣結舌,臉色大變。
“我在這世上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人,可舅母你不一樣,你想保全的人太多,你的權勢地位、榮華富貴全部岌岌可危,我伸伸手指就能輕易戳破。我勸你安心享晚年,莫再多嘴多舌多管閒事,否則我也不知自己一怒之下會不會不管不顧地道出真相,讓你這個舅母苦心經營的一切全部落空。”許卿卿接而道。
從小母親就教導她凡事要忍耐,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法解決問題的根本,尤其面對袁氏這等陰險毒辣的仇人,一味的退讓只會讓其得寸進尺愈發囂張。
“你……你好大的口氣!”袁氏氣得渾身發顫。
不過是個冷宮棄妃所生的女子,因她的緣故,才得以頂替薴玉公主的身份住進這泓親王府,而今竟如此不將她放在眼裡!
第三十六章 至於婚事,不得推遲
“我自然是從舅母你身上學來的,”許卿卿繼續不動聲色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絕不禮讓三分。”
“你……你這個小賤蹄子!”袁氏怒火攻心,一時克制不住,竟抬手要往許卿卿臉上扇。
然而一記耳光還未落下,就有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大膽,這裡是泓親王府,豈容你如此放肆!”
袁氏立刻針扎似的縮回了手,轉目見了那道高大頎長的身影,大驚失色:“泓親王,您……您是何時……”
何時來的嗎?
早在許卿卿開口稱其為蒼蠅之時,門外就已多了一道人影,可惜袁氏只顧著冷言冷語,哪來的心思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林泓逸未答,冷然問道:“袁夫人,你今日是特地來撒野的?”
袁氏一陣膽寒,連連搖頭,到底還是怕事情穿幫:“老身只是……只是想教誨薴玉婚後好好相夫教子而已,並無他意……”
“是教誨,還是要挾?”林泓逸一針見血。
“這……”袁氏眼珠轉了又轉,心裡七上八下,摸不透他這話究竟是何含義。
難不成……事情早已敗露,全被泓親王給曉得了?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殿下說笑了,老身再不濟,也不會去要挾自己的外甥女不是?”
“既如此,那雨潞又是何人?本王為何從沒聽說過許薴玉身邊有繡工出眾的宮女?””林泓逸反問。
袁氏有片刻的語塞,但很快就急中生智自圓其說:“殿下聽錯了,這雨潞是老身府中的丫鬟,並不是什麼宮女……”
而林泓逸也不是這麼好糊弄的:“此人如今在何處?”
“已……已被發賣給牙婆了。”袁氏吞吞吐吐道。
“何時賣的?哪個牙婆?”林泓逸盯緊了她,“無端端為何要將人發賣?”
那闔黑的眸子太寒涼、太森然,盯得袁氏渾身發顫,愈發的結舌:“這……這……”
沒等她“這”出個所以然來,林泓逸已冷冷吩咐:“帶下去,嚴加審問!”
“我何罪之有,要受你泓親王府的審訊……”袁氏不甘心地大喊,但很快就被堵住了嘴。
看著她被侍衛拖遠,許卿卿看向身前的林泓逸。
她之所以激怒袁氏,無非是想讓林泓逸親眼瞧一瞧袁氏趾高氣揚的模樣。
既然林泓逸已認定她是那許薴玉,解釋只會越抹越黑,倒不如讓袁氏露出那陰險狡詐的真面目,如此,一切便可不攻自破。
林泓逸上下打量許卿卿,仿佛從未見過她。
那眸光很陌生,陌生中透露出一抹深沉。
“退下。”他側目吩咐一旁的下人。
幾個丫鬟立刻魚貫而出,偌大的前廳變得靜可拋針。
“泓親王這次來得很及時。”許卿卿道。
原以為以他漠然的性子,會任由那袁氏掌摑自己,不料他竟破門而入,加以阻攔。
是良心發現,抑或只是看不慣那袁氏的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面對她時,林泓逸的語氣頭一次如此平靜:“大婚在即,你暫且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