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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麼?”許卿卿唇角噙起一絲笑意,“他今日,不正打算帶我去見那人嗎?”
若是去養心殿、承乾宮,應當走東門才是,林泓逸的馬車卻是自西門入的宮,顯然並不是去探望皇帝、皇后或太后。
聯想起他先前那句“本王今日就幫你記起”,許卿卿略略推測出了一二。
自己那作惡多端的長姐,十有八九是得罪了林泓逸的心上人,所以才會令林泓逸這般恨之入骨。
進了宮,便不得再乘坐馬車了。
有太監抬來步輦,二人坐上步輦,穿過一道花門,來到一處僻靜的宮殿。
殿上題的是“清音”的字樣。
殿外栽種著不少寒梅,梅朵初綻,在冰雪中如此剔透玲瓏。
寒風拂面,芳香入骨。
不遠處有樂聲傳來,似乎有人在撫琴。
“殿下,”一名太監快步迎了出來,“喲,風雪這麼大,您今日怎麼過來了?”
聽這語氣,林泓逸倒像是這裡的常客。
隨太監一同出來的還有個宮女,俏生生行了個禮,抿唇朝太監道:“瞧你說的,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殿下自然是來探望……”
目光落到許卿卿身上,言語頓時戛然而止。
“這位是?”宮女問得狐疑。
“這是許姑娘。”梓露上前說道。
許姑娘?
宮女眼珠轉了轉,神色微變。
誰人不知殿下很快就要娶那前朝的薴玉公主為妻了?
不必說,眼前這位定是許薴玉無疑……
真是好大的膽子,做出那種事,居然還敢跑到這清音殿來,就不怕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抒懷呢?”林泓逸問。
宮女回過神,垂目答道:“回殿下的話,在裡頭撫琴……”
林泓逸劍眉微蹙:“前幾日不是剛被琴弦割破了手指,為何不好好養傷?”
語氣不覺染上了一絲擔憂。
言罷,大步尋著琴聲而去。
許卿卿緊隨其後,她迫不及待想要見一見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女子。
能得林泓逸這般青睞,不會沒有其過人之處。
殿裡的裝潢很是雅致,處處別具匠心,大到暖榻、小到字畫,無不精工細作,皆屬難得一見的珍品。
梓露越看越覺得心裡堵得慌——許姑娘住的那別苑,連幾件像樣的家什都沒有,也就是上回八皇子來時說了幾句,管家才命人搬來了一些桌椅板凳,卻全都是半舊不新的,一點也上不得台面。
哪像這清音殿,連角落裡薰香用的銅爐都如此精緻。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第二十五章 不是女子,是個男人
片刻間,琴音戛然而止,殿內隱隱傳出說話聲。
“近日手指可好些了?”林泓逸問。
話里的關切呼之欲出。
許卿卿從未聽說他用此種語氣說話,印象中,這座不近人情的冰山無論何時都冷著一張臉,原以為是天性使然,看來也不全是如此。
至少在這淸音殿裡,他的言行舉止皆溫和得出奇。
“傷口已快癒合了,殿下不必擔心。”一人答。
聲線溫潤,十分好聽。
許卿卿聽得一怔。
這分明是男子的聲音!
“聽下人們說,你將她也帶來了?”那男子接而問道。
提及許卿卿,林泓逸變得惜字如金:“是。”
簡短的一句“是”,不含任何情緒,就仿佛許卿卿不是個人,而是一件可以隨意擺放的物品。
許卿卿怔在原處,良久未能挪動步子。
她想過萬千種可能,卻獨獨沒有想到,讓林泓逸心心念念的不是女子,而是個男人……
“許姑娘,徐公子請您進來坐。”宮女掀開帘子,朝許卿卿道。
“姑娘,快進去吧,外頭冷,會凍壞身子的……”梓露小聲提醒。
許卿卿略略回過神,點點頭進了內殿。
她心中不可謂不疑惑——若林泓逸有龍陽之癖,那府中的文瑤又是怎麼回事?
又或者,林泓逸對這二人皆極為上心,唯獨對她不屑一顧?
她只顧著思忖這些,全然沒有細想嬪妃雲集的後宮中為何會出現一名男子……從古至今,哪有這樣的荒唐事?
“許久不見了,薴玉姑娘。”一道聲音傳來,打斷她的思緒。
那男子約摸二十來歲,膚色蒼白,面如冠玉,眉宇間透露著一股陰柔之氣,五官輪廓竟比女子還要精緻幾分。
不知為何,那雙促狹的眸子,讓許卿卿覺得有些極不舒服。
六歲那年,她曾在冷宮裡看見過一條毒蛇,那蛇盤旋在屋樑上,時不時朝她吐出纖細如絲的信子……
此人的眼神,倒與那蛇有幾分相似。
“這位就是徐公子?”許卿卿在梓露手心寫道。
梓露點了點頭,寫下“抒懷”二字。
徐抒懷……
真是名不副實,神色如此陰鬱,抒哪門子的懷?
徐抒懷勾唇,上下打量起了許卿卿:“看來你當真成了啞巴。”
許卿卿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