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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跟她關係好的就推了她一把,笑著打趣,“你臉盤大呢,點成小唇越發刺啦啦的了。”
眾人見這位夫人果然是小眼睛大圓臉,又有點重下巴,十分福相,不覺想了下她塗成櫻桃小口的模樣,就都笑的東倒西歪。
等大家笑完了,胭脂才對秦夫人道:“夫人素日保養得好,瞧著十分康健,正紅自然是用得的,誰瞧了不心悅誠服呢?只是夫人甚是有氣派,家常不若點個橘紅色,一來氣質柔和,二來家人也好親近不是?”
秦夫人早年同夫君一起起早貪黑做買賣,著實吃了不少苦頭,肌膚難免有些粗糙泛黃,若是再一味的塗抹什麼粉紅色,就顯得更黑了。
秦夫人果然順著她的話塗了一個,也不知是不是先入為主,竟瞧著比素日妝容順眼百倍!
其他人也都說好,胭脂又將白嫩掌心剩下的一點油胭脂輕輕往秦夫人雙頰蹭了一蹭,“您瞧,這油胭脂十分清爽顯色,塗了唇之後也不必再用旁的,剩下的足夠潤色雙頰了,若是想掃掃眼尾,也使得。”
如今大慶朝人對裝扮自己十分在意,但凡露在外頭的肌膚甚少錯過,雖然妝品有限,但並不妨礙他們利用有限的妝粉創造無限的妝容。
秦夫人舉著海獸葡萄銅鏡左看右看,十分滿意,不由得以手撫面,欣喜非常,“我怎麼瞧著比平日白了些呢?”
胭脂笑而不語,心道不是您白了,而是去了不合適的粉紅色胭脂粉,不顯黑罷了。
秦夫人又左右端詳幾遍,忽然撂開手,拉著胭脂說笑,“我若是同你這般年輕貌美,嫩豆腐似的,哪裡還為難?什麼顏色撐不住?”
說完,她又想了下,對張掌柜說:“且將這橘紅色的油胭脂包兩瓶,我最喜玫瑰味,手脂、面脂也要兩個,還有那什麼甲油?也別漏了。”
張掌柜滿臉喜色的應了,又不失時機的問道:“江姑娘還做了男人用的凝露珠和手脂哩,都是無色無味的,清淡的很,夫人不給秦老闆帶幾個麼?”
“你倒乖覺,人家正主都沒說話,你倒迫不及待起來!”秦夫人指著她笑起來,完了之後點點頭,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也罷,就都拿幾個,省的他總嘟囔,說我一味買東西也不想著他。”
男人雖不似女子一般塗脂抹粉,但秦老闆也是上了名牌的人物,出門在外同好些達官顯貴往來交際,說不得也得收拾的整整齊齊,頭臉手腳俱要好生保養的。
說完,她又問胭脂,“我家裡還有個女兒,同你差不多年紀,打小沒吃著苦,倒是白嫩些,你倒說說,她用些什麼好?”
胭脂就笑:“小姐青春年少,氣質出眾,倒是不怕,只管她喜歡。便是正紅,略塗得薄一些也使得。紫色妖嬈,倒是可以放一放。”
話音剛落,旁邊一個夫人就追問:“你又沒見過秦家小姐,如何知道她氣質出眾?”
胭脂見她雖然是發問,但笑語盈盈,就知道並非刻意刁難,“龍生龍鳳生鳳,秦夫人這般人物,生出來的女兒自然也是不凡,只怕更要出色幾分呢,哪裡就非得見了才知道呢?”
她還沒說完,眾人先就笑開了,秦夫人更是捏著她的手誇她嘴巧。
胭脂早就察覺眾人以秦夫人為首,難得她又這樣和氣,平易近人,故而越發想同她打好關係,說出的話自然更動聽。
身為母親,但凡真心疼愛兒女,誇她的孩子自然比誇她自己還能令人愉悅。
一屋子的人說笑一回,又分別叫自家丫頭幫著新塗了指甲,看的美滋滋的。
她們並不差錢,幾兩銀子與她們而言還不夠買些點心吃的,最後多多少少都買了些,更有秦夫人等人一口氣要幾十瓶,說是要送給各處親朋好友以作年禮,等結了帳,胭脂帶來的這四百多瓶竟去了三成。
張掌柜又挨份兒做了標記,分別給今兒沒到的高夫人等人送去,約莫就只剩六成了,然後這才分別入庫,擺到櫃檯中正式對外販賣。
東西買好了之後,眾人陸續散去,倒是秦夫人對胭脂似乎印象頗佳,臨走還不忘拉著她的手說話,又問她住在哪裡。
胭脂說了住處,秦夫人倒是愣了下,又看了看旁邊的盧嬌,這才點點頭,“不曾想也是藏龍臥虎的,倒是我眼拙了。這位姑娘想必就是四當家了吧?”
盧嬌笑著抱拳,並不意外,“夫人好眼力,兩年前,我曾隨二哥為秦老闆保過一趟鏢,只沒見著夫人罷了。”
“怪到我說這樣耳熟,”秦夫人恍然大悟,態度越發熱絡了,“得空只管來家裡耍。前兒老爺還說起大當家的好處,只說想要前去拜會,可惜年底忙碌非常,竟騰不出空兒來。”
他們做買賣的走南闖北,往往身懷巨富,時常給人盯上,故而家中也養著一干護院打手等。只到底算半個外行,偶爾做大宗買賣的時候,少不得也要求助於這些路子寬廣、武藝超絕的江湖人士,故而平時也不好冷落了。
盧嬌道了謝,因類似的客套話聽得多了,倒是沒怎麼往心裡去。
稍後張掌柜的幫忙結帳,因男人用的凝露珠和手脂、面脂都沒加香料,成本低很多,故而只賣七錢銀子一瓶。即便這麼著,也比尋常貨色貴好些了。
張掌柜並不以為意,一邊飛快的打算盤一邊意味深長道:“姑娘才剛也瞧見了,這沂源府端的是藏龍臥虎,有錢人家多得是,他們身上裹得綾羅綢緞,嘴裡吃的點心茶水,哪樣不是成千上百的銀子花?你若是賣的賤了,他們反而不屑一顧呢。左右你成本擺在這裡,降價也有限,貧苦人家是買不起的,如今咱們只把價格高高的抬上來,與他們也沒什麼影響,且該賺的銀子一分不少,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