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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覺得說服力不夠,他撓了撓頭,又畫蛇添足的補充了一句,“我跟大當家都不是壞人。”
前頭也就罷了,這句實在不大像,胭脂不由得笑出聲。
“徐大哥客氣了,我倒佩服你們率性自如。且我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哪裡就那麼多規矩?不必這般拘束。”
徐峰本就不愛束手束腳的,聽了這話越發得意,哈哈大笑起來。末了又顛三倒四的誇了她好些沒頭腦的話,還說胭虎如何如何出色等等,更比剛開始又張揚了幾倍。
四個人就這麼站在街頭說了會兒話,還是胭脂主動提醒道:“兩位大哥還有正事,我們先就不打擾了。”
胭虎這才後知後覺的拍了拍腦瓜子,點頭如啄米,“瞧我這記性,倒是又耽擱了你們的大事,且先去忙。對了,我姐還給你們買的月餅,我去拿給你們,正好也省的再多跑一趟了。”
最後幾個字尚且迴蕩在空氣中,他的人卻已經跑遠了。
胭脂對趙恆他們歉然一笑,“他就是這般冒失的性子,叫你們見笑了。”
趙恆爽朗一笑,道:“無妨,便是這般率性才好。”
稍後拿了月餅,趙恆和徐峰倒沒推辭,只是再三謝過,這才與江家姐弟分道揚鑣,徑直往碼頭方向去了。
走在路上,徐峰還忍不住扭頭多看了幾眼,又對趙恆笑道:“當真是個絕色的美人兒,本以為江兄弟已經夠出色了,沒想到他姐姐竟好看十倍。”
趙恆不大讚同的瞧了他一眼,“二哥,少議論些吧,江姑娘非你我同道之人,叫人聽見了不美。”
“曉得曉得,”徐峰飛快的點頭,“我知你素性謹慎,原也不過有感而發……”
胭虎站在原地目送許久,這才跟著姐姐往城中有名的蘇老三羊肉湯鋪子去了。
這條街上開的都是幾十年的老店,蘇老三家裡原本是牧羊的,後來漸漸有了底氣,索性自己開了個羊湯鋪子,既少了中間折騰,又多了進項,如今就這麼一代代傳下來。
胭虎先叫了一大一小兩碗羊湯,又要了五個餅,準備等會兒撕碎了泡著吃。
正好有幾個小童挎著竹籃沿街叫賣,胭虎便將他們喊進來,又拿了一碟子稀爛的鹵豬耳朵,一碗噴香的清蒸魚,半隻澆了梅子醬的燒鵝,統共也不過五十來個錢。
不多時,羊湯上來,雪白的一大碗湯裡頭撒著碧綠的芫荽,還有好些切好的熟羊肉,端的是濃香撲鼻,叫人垂涎三尺。
胭虎喜得搓了搓手,略吹了兩口就唏哩呼嚕的吃起來。
胭脂看的既心疼又好笑,拿著扇子替他扇風,柔聲道:“慢些吃,別燙著了。”
胭虎本就在長身子的時候,又幹了一頭晌的活兒,著實餓得很了,風捲殘雲的吃淨了一大碗羊肉湯,又泡了三張餅,大呼痛快,這才胡亂抹了抹滿頭的大汗,有耐心慢慢撕著燒鵝吃了。
“姐,我不熱,”他傻笑道,“你別光給我扇風,你也吃啊,吃這個腿兒!”
說著,就將半邊燒鵝的唯一一隻肥大鵝腿遞了過來。
胭脂食量本就不大,又慢慢喝了小半碗羊湯,吃了兩口餅和幾口魚肉,早就飽了,這會兒一看這隻幾乎半邊腦袋大的肥膩膩的大鵝腿,恨不得腹脹,哪裡能吃?
“我飽了,你只管吃,不夠再要,只一條,別吃太多了,撐著不消化壞了脾胃。”
胭虎反覆確認了幾次,這才三口兩口將那燒鵝腿吃的只剩骨頭,又說些趣事,逗的胭脂咯咯直笑。
等吃的差不多了,胭脂這才慢悠悠問道:“那位趙大哥,是什麼人?瞧著倒不像尋常走江湖的呢。”
“姐,你算猜對了!”胭虎笑道,“徐二哥曾無意中提及,好似趙大哥正經讀過書呢。對了,他平時也不光教我練武,上月開始,也教我讀些兵法、策略之類,倒是比學堂里的先生說的還有趣些,我都不困呢!”
胭脂啼笑皆非的點了點他的額頭,“什麼困不困的,讀書的事這麼大咧咧的,也不嫌害臊。”
胭虎嘿嘿一笑,也不當回事。
胭脂略想了一回,又柔聲勸道:“人家雖好,卻比不上你自己好,依我說,既然趙大哥這般人品,你倒不如再”
“姐,我都說了多少回了,你也甭勸我了,”胭虎卻直接打斷她,熟練的說:“我不是科舉的料子,就別浪費那個銀子了。”
家裡人總想叫他考科舉,可胭虎一看那些之乎者也的就頭疼,恨不得立時睡死過去,又怎麼寫的出文章?
再說了,讀書本就是極其耗費銀子的事兒,旁的不說,光是考試前請人聯名作保,少說也得一二兩銀子呢。再有平日的筆墨紙硯、日後學子同窗間的往來應酬,以及出門科舉的食宿、打點,少說也得幾十兩銀子,他們哪裡有錢!
光是一個爹就快把家底子掏空了,若他明知沒把握還硬上,當真要把他姐拖累死了。
“又不是叫你去做八股,你怕什麼!”胭脂苦口婆心道,“你既學著武藝,如今也讀了兵法,去考武舉也就是了,來日照樣能揚眉吐氣。鎮上的劉捕頭不也十分賞識你麼?”
“姐,”胭虎卻忽然嘲諷一笑,瞧著整個人都滄桑了似的,眼睛卻亮的嚇人,“我在鎮上待了這些日子,並非裝聾作啞白混的。你也是個難得的明白通透人,難不成平日聽的見的還少了?科舉容易,即便我中了,難道做官也是那麼容易的事?三年一回,每年也有幾百的進士,再算上那些其他途徑上去的選官,還有可以直接授予官職的舉人,多少人?可最後官場剩下的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