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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與你們搏個前程。
他的一雙兒女這樣能幹,自己如何能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們一輩子這般蹉跎?
那趙恆瞧著倒是不錯,徐大人對他也讚譽有加,可人心隔肚皮,好官好漢未必會是個好夫婿。他又有功夫,又有兄弟夥計的,萬一日後變了心,女兒豈不是平白受欺負?
雖說女兒如今賺了銀錢,可到底不保險,且日後若是果然嫁了人,終究得有個硬氣的娘家撐腰,不然一個人撐著到底太累了。
退一萬步講,若是兩個孩子不能跟如今的心上人共結連理,只要自己爭氣,好好混個官職出來,自然也有底氣去給他們找更好的……
歸根結底,好歹是到了必須得自己這個當爹的爭口氣的時候了。
見他主意已定,胭脂也不好違背,只得重新收了銀子。
江志又叮囑道:“凡事留個心眼兒,除了自己,再沒能掏心挖肺信得過的。”
胭脂知道他說誰,也是為了自己好,就點點頭,“我曉得。”
“虎子是個楞的,”江志嘆道,“他心裡存了事兒,並不怪他,我的過錯,你也不必勉強他。還有,那小子卻也不傻,大事兒上分得清,平時若有小事糊塗,你好歹管教著些。等會兒你替我捎封信給他,我這輩子便只有你們兩個了,日後未必能在一處,你們務必相互扶持……”
兩日後,江志上任去了。
轉眼就是兩年,胡九娘嫁了,胭脂去看了,她的笑真心了許多,顯然是在這段時間內那男人沒少費心思,且不說日後如何,單看眼下,確是個好男兒。
江志到任之後,倒也經常托人捎回信來,又時常說些當地人文風貌,還隔三差五送些特產,胭脂也回些衣裳藥材的。
先前盧嬌還同胭虎彆扭著,後來趙恆實在看不下去,索性給兩人派了趟輕省的鏢,回來之後竟又恢復了先前的打鬧輕鬆。
胭脂大感驚奇,私下裡沒少抓這倆人旁敲側擊的,可盧嬌一貫嘴嚴就罷了,這回就連向來對自己沒有秘密的胭虎也打定了主意,河蚌似的撬不開。
去找胡九娘說話的時候,胭脂沒少唏噓,胡九娘就笑。
“你是個當姐姐的,不是娘,照看了這些年,也該放手,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事了。”
胭脂有些不好意思,“習慣了,一時半會兒的,竟還有些失落。他長成了,能當事兒了,我固然是歡喜的,可偶爾還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唉。”
胡九娘笑個不住,“你同大當家的,如何了?你也快二十歲了,他就沒提親?”
說起這個,胭脂倒也含羞帶怯的,輕輕點了點頭,“親自去父親所在任上提的,已是訂了婚期,便在明年六月中。”
胡九娘一聽,直接蹦了起來,“可了不得,竟瞞著我做了這樣大的事!你們藏得可真是好深,若我不問,就不說了是不是?”
胭脂笑道:“哪裡的事兒?我這不是來了麼?到底還有六禮沒走完,到處嚷嚷也不大好。”
既然已經決定成親,前段時間她就正式從鏢局搬了出來,胭虎也跟著一同住到外頭,中間正經當了男方代表,到了日子就一力挑著前後忙活,一應在沂源府的事兒都是他操辦的,儼然已經是個正經男子漢了。
這幾年他也攢了些家私,拿出好些來給姐姐置辦嫁妝,又趁著走南闖北的時候四處搜羅外頭的特產,既便宜又實在,什麼綾羅綢緞、關外皮貨的,也結結實實弄了一屋子。
胡九娘聽的直點頭,“六月好呢,不冷不熱的。”
轉眼到了三月,江志來信,說這三年他做的極好,聖人龍顏大悅,批了摺子下來,已是升了官,從七品縣令升為六品同知,不必回京謝恩,卻准了他一個月的探親假,完了之後直接去上任。
趙恆聽了也歡喜,又問什麼時候來。
胭脂掰著指頭算了一回,笑道:“信是四十天之前寫的,想必已在半路頂了天還有倆月便到了。”
趙恆點點頭,拉著她的手替她歡喜,“倒是正好趕上,想必岳父大人也是有意如此。”
江志確實是有意如此,早年他虧欠兒女頗多,如今女兒都要嫁人了,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親至現場的。即便這一回不升官,他也必然會請假前來,不然真是死不瞑目。
誰知這還不是全部的喜事。
胭脂本不是張揚的性子,先前還跟趙恆商量,想低調些,只請了一乾親朋好友來也就罷了,誰知趙恆卻搖頭,“怕是不成的。”
如今江志已是正六品同知,既有同窗又有同僚、老師,他的長女成親,必然少不了前來道賀的人,便是人不到,恐怕賀禮也少不了。
更別提趙恆這邊,早年他在朝為官,後又混跡江湖,端的是朋友遍天下,更有一眾同僚好友,是早就說了必來的。
光是這兩邊的人粗粗一算,恐怕也得百十號,如何低調的起來?
胭脂還以為自己已然做好了準備,可沒想到真到了那日,還是被嚇了一跳。
江志花了三年時間,生生把胭脂的身份從窮書生的閨女提到六品同知嫡長女,只這一條兒便抵得上無數錢財了。他將聖人賞賜的一應文房四寶、珠寶首飾、衣裳料子等玩意兒統統攢了起來,如今一發算在嫁妝里,既實用又好看,以後任誰也不敢輕視了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