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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姑娘,你既做的那樣轟轟烈烈的買賣,還這樣年青,便是想要一等一的針線,雇多少繡娘不成?哪裡就要這樣磋磨自己!”
胭脂笑笑,“沒什麼,閒不住,多學點兒東西總不吃虧。”
大娘卻笑了,“那荷包,是想送給大當家的吧?”
胭脂一驚,臉騰地紅了,“誰說的?”
“哪裡還用人說?”大娘一看她這個反應就知道猜中了,難掩得意的道:“大娘多大歲數了,什麼沒見過?你呀,還是年輕了。這但凡有了意中人呀,嘖嘖,那眼神兒根本藏不住!”
胭脂咬了咬嘴唇,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到底沒否認,心裡還有點甜滋滋的。
卻聽大娘又道:“再說了,你給大當家送東西,大當家時不時直勾勾盯著你那屋子瞧的事兒,鏢局裡頭多少雙眼睛都瞧見了!”
胭脂:“……”
感情是因為這個,虧得您還說的自己神探似的!
等胭脂終於攢夠了一百兩銀子的時候,趙恆也在一個夜晚回來了。
她約莫趙恆也差不多該回來了,這幾日睡得就特別晚,這會兒剛聽見動靜就嗖的爬起來,胡亂披了皮襖、踩了鞋就出去了。
她沒有功夫在身,趙恆一下子就聽見了,兩人隔著幾丈遠站定,就這麼看著對方,誰也沒先開口。
胭脂喘了口氣,不自覺帶了幾分欣喜和安心,“你,你回來啦?”
趙恆笑笑,眉宇間都沁了濃濃的愉悅,“回來了。”
說著又皺了皺眉,剛要上前又生生剎住,“天冷,你趕緊回去!別凍著了!”
這樣冷的深夜,怎麼衣衫不整就出來了!
胭脂本能的覺得不對勁,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卻見趙恆竟猛地退了一步,“你別過來,快回去!”
“你躲什麼?”胭脂越發覺得有古怪,索性跑了過去,結果還沒靠近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氣,不由得驚呼出聲,“你受傷了?!”
趙恆張了張嘴,嘆了口氣,忽然伸手把她抱在懷裡,語氣複雜的說:“這樣不聽話,凍壞了吧?”
他本想靜悄悄回來的,不欲驚動任何人,省的叫上下都人心惶惶,誰知天不遂人願,這姑娘竟傻傻等著。
“我不聽話又不是一日兩日了!”一下靠的這樣近,胭脂還有些害羞,本能的想掙扎,可是又怕碰到他的傷口,只好強忍著不動,“你傷到哪兒了?給我瞧瞧。”
趙恆就低低的笑,“男人的身子也要看?”
胭脂的臉紅的厲害,簡直開始呼哧呼哧冒熱氣,不過還是堅持道:“那你呢,你還,你還抱人家姑娘呢……”
說到最後,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哎呀,我到底再說什麼呀!真是羞死人了!
趙恆笑的越發歡快,結果最後悶哼一聲,血腥氣更重了。
胭脂急了,“還笑,快進去,我給你包紮一下!”
趙恆卻依舊嘴犟,“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恐與你名聲有礙。”
胭脂一咬牙,抬腳狠狠碾了他的腳背,蚊子哼哼似的抱怨道:“要有礙,也早有礙了……”
連鏢局裡做針線的大娘都知道了!
趙恆沒聽清,胭脂卻不肯再說了,只是下腳更重。趙恆疼的直哼哼,卻死抱著不撒手,最後心一橫,乾脆直接抱著人回了屋。
胭脂一顆心砰砰直跳,簡直要喘不過氣來,可等他放下了,又有點不知羞恥的失落。
進了屋,點了燈,胭脂這才看清趙恆的樣子:
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髒兮兮,青色的衣服後背處破了一大條,裡頭緩緩滲出來的暗色液體染紅了一大片布料,還有的乾脆吧嗒吧嗒滴到了地上。
胭脂看的喘不過氣來,眼眶都紅了,“你是傻子麼,傷的這樣重還要攆人走,難不成就看見自己的後背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卻忘了,鏢局裡還有一位常年都在的正經大夫呢。
嘴唇發白的趙恆自知理虧,也不辯解,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柔聲道:“別哭,你一哭,我這心裡可比後背疼得厲害。”
胭脂咬著牙掐了他一把,又去取了金瘡藥和烈酒等物,“油嘴滑舌,什麼時候也這樣不正經了。有點疼,你且忍著。”
原本趙恆還有些擔心嚇著她,或是處理不好,誰知這姑娘手腳竟麻利的很,往下倒烈酒的時候眼皮都不眨一下,稍後的擦洗傷口、包紮也很快就完成,絲毫不比正經大夫差。
趙恆疼的額頭上滿是冷汗,嘴唇越發白了,就這樣竟還有心思玩笑,“你什麼時候竟還有這樣的手藝?這會兒卻不心疼我了?”
胭脂冷哼一聲,“早先我在小蓮村時,也時常替那些野狗啊野貓什麼的包紮,家中過年的雞鴨哪只不是我宰?哼!”
其實是胭虎小時候皮得很,破皮流血常見的很,又請不起大夫,胭脂便學著處理,一來二去的,自然就熟練了。
趙恆知道她在生氣,也有些心虛,只是賠笑。
胭脂卻不理會,包紮完後就頭也不回的回去了。
回是回去了,可到底沒睡,天不亮又爬起來,去廚房熬了一大鍋補氣養血的湯羹,使出吃奶的勁兒全部抬到趙恆院子裡,重重的放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