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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女人最體諒女人,太后與皇后帶領後宮妃嬪和那些已經出嫁的公主聯名上書皇帝,皇帝也頗為震動,雖沒明著下旨,但打從那會兒起,皇家的公主們便紛紛晚嫁,再然後這股浪潮便席捲到京中一干皇親國戚門上,並迅速朝外蔓延。
時至今日,哪怕是尋常百姓家裡,也大多會把女孩兒留到十六七歲才開始議親。若是富貴人家,即便提前定親,也必然找出許多由頭百般拖延婚期,以彰顯自家富貴,家庭和睦,並不急於減輕負擔等等。越是繁華的省城、州府,好人家的女孩兒們十九、二十歲才出門子的多著呢!
如今江家雖然有些窮,胡亂攀比不得,但江志素來愛惜臉面,自詡讀書人家,自然不願意在這上頭叫人說三道四。更兼胭脂長得如花似玉,又讀書識字,並不愁嫁,故而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隋氏似乎早就猜到他的反應,笑道:“你們爺們兒總是這般粗心!話是這麼說,可你也不想想,一家有女百家求,男孩兒也是一般無二的。若是誰家的兒郎出色,自然也都是巴巴兒看著的,搶手的很吶!晚了可就給人家的閨女搶走了!”
江志一門心思讀書科舉,何曾想過這些零七碎八的事兒,當即聽住了,思索片刻,點頭,“有理。”
見他這般,隋氏越發得意,又道:“胭脂如今是略小了些,可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她又這般出挑,咱們當然更要提早挑選一番。若有合適的,就先定親通個氣兒,咱們也安心不是?”
兒子都能說不要就不要,江志對女兒更不上心,略一沉吟就問:“那你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倒是有兩個,均是身家豐厚,嫁過去一準兒不吃苦,只怕她不願意。”隋氏心中大喜,面上卻故意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她能有甚麼不願意的?”說了這麼久,江志已然有些不耐煩,當即冷哼道。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過去凍不壞餓不死也就是了,誰家的丫頭不是這樣?一個丫頭片子罷了,哪兒來恁多毛病!
隋氏剛要說自己的打算,話到嘴邊又眼珠一轉,改口道:“其實,早前兒我便聽村裡的人說了,胭脂大約同鎮上的一個書生有些眉目。”
江志最喜讀書人,一聽面色就和緩三分,竟微微透出些喜色。
不過還沒等他高興,就聽隋氏話鋒一轉,“只是我又聽說,那書生如今跟著一個守寡的姑母居住,而那姑母也不是省心的,很瞧不上咱們家,有相看別家的意思呢。你也知道,胭脂素來不大瞧得上我,我有心提醒,卻又不好開口。”
“豈有此理!”江志果然大怒,罵完之後又追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隋氏指天發誓。
她是不怕江志出去找人對峙的,一來打死他都做不出這樣“失身份”的事兒;二來她說的七分真、三分假,便是對峙也不怕的。
江志自顧自的生了一肚子氣,不過還是不死心,“你且先不要聲張,流言未必是真,等等再說。”
那些個凡夫俗子最是嘴碎,又愛瞎編亂造,嫉妒他們讀書人也是有的……
隋氏也不反駁,只是笑眯眯的點點頭,又柔弱無骨的往他身上蹭了蹭,伸出一截近來保養得越發白嫩的指頭往他胸膛上畫圈子,聲音越發嬌媚的能滴出水來,“好,都聽當家的。”
江志幾乎立刻就呼吸急促起來,身下有些個蠢蠢欲動,可又想到白日宣淫不可取,連忙默念幾遍聖人言,丟下一句“我去讀書”便落荒而逃。
隋氏笑著目送他出去,等門帘子一放下來,就攏著頭髮陰笑一聲,朝著西屋啐了一口。
哼!
她哪裡那麼好心!自然是將原配留下的一兒一女恨到了骨子裡!
大女兒小小年紀就長得一副狐媚妖冶的樣子,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勾魂兒,又是個牙尖嘴利的,自己每每跟她鬥法便是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著實累得慌。若是再叫她嫁個如意郎君得了勢,豈不是心腹大患?
那小兔崽子胭虎更不必說,也不知他娘懷他的時候吃了什麼熊心豹膽,生的畜生一樣的野力氣,簡直套一副爬犁就能耕地了!瞪起眼睛來嚇死個人。
若不是自己想法兒挑撥著,叫他自離家門,哪兒能有如今的逍遙日子?
眼下她懷了胎,來年春天就要生了,若不趕緊把這個死丫頭片子攆出去,誰知道來日會不會生什麼變故?
想嫁讀書人掙鳳冠霞帔,做什麼官太太?做夢去吧!
隋氏飛快的在心中盤算下計劃,又想著那書生和他姑母的作為,恨不得仰天大笑幾句天助我也,登時腰不酸腿不疼,不管酸甜的包了些點心、瓜子,去門口外面曬日頭去了。
胭脂還不知道兩邊都在說她的事,背著柴框一路疾走,剛一進門就見隋氏站在院裡曬日頭,聽見動靜還笑眯眯的抬頭瞧她。
“呦,胭脂回來了?可累壞了吧?快歇一歇。”
說著,她的眼睛還不住的往胭脂背後的大竹筐里瞅,生怕藏了什麼寶貝。
胭脂不搭腔,只是當著她的面將那滿滿一筐的柴火倒入柴堆里,看也不看正傳出讀書聲的房間,略拍打了一下身上就回屋去了。
然而不管是隋氏還是外頭那些吃飽沒事做的小丫頭片子們,胭脂壓根兒就沒功夫搭理,只將她們視為無物。